“可以都告诉我。”
余疏雨把另一只手盖在秦淮手上,像是要从中汲取勇气般。
她闭了闭眼,终于下定决心,说:“自我出生后,我父母就分居了。”
何女士是名医生,一心扑在学术和治病上,余疏雨于是被丢给余竞养。
“我爸爸他比较严格,而我小时候,”余疏雨说到这里笑了笑,继续道:“我小时候很娇气,很矫情,每次妈妈来看我,我就哭着闹着要跟她走。”
几次下来,何女士实在于心不忍,便就把余疏雨带在身边。不过她实在太忙,其实陪余疏雨的时间很少。或许是觉得愧疚,她对余疏雨几乎有求必应,娇宠到溺爱的地步。
“八岁的时候,隔壁省发生地震,我妈参加了救援。”
秦淮紧了一下手,余疏雨安慰似的拍了拍,“她们的救援很成功,救了很多人。”
秦淮望着她,余疏雨深吸一口气,“可是我啊,我又被送到了爸爸家,他每天给我安排好多好多的课啊,我那时候很叛逆,就离家出走了。”
“妈妈打电话回来报平安的时候,他们告诉她我走丢了。”
余疏雨发着抖。自以为早已愈合的陈年旧疤被重新揭开,她这才发现,下面腐烂生疮,从来就没好过。
“妈妈顾不得下着暴雨,连夜驱车要回来找我。”
她碰上了山体塌方。
“追悼会上,外婆突发心脏病,虽然抢救回来了,但以后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了。”
余疏雨说到这里的时候语调异常平静。
可她把秦淮的手握得那样紧。
后来的余疏雨经常会想,自己那时候为什么连那样的一点事都要闹脾气呢?为什么要偷偷跑出去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再听话一点呢?
秦淮顾不得手被攥出红印,侧身抱住她。
言语太苍白,而行动太迟钝。
秦淮终于明白她身上的矛盾。
可这代价鲜血淋漓。
把心里的事一气儿说出来后,余疏雨反倒轻松了不少。秦淮搂她搂的很紧,余疏雨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没事,都已经过去很久了。”
秦淮松开一点,二人视线相交。
于是余疏雨看见秦淮红红的,蓄着泪水的眼。她顿时有些急,用拇指去擦拭秦淮眼角的泪珠,“怎么哭了,你,你别哭啊。”
秦淮摇了摇头,捏住她的手指,亲了亲她的手背。
她只是心疼,这个人,她从前明明也娇纵任性,会闹脾气,爱耍小性子。
可是现在,她再也不敢了,听话二字,就是囚禁她的枷锁。
秦淮的泪珠扑簌扑簌掉着,余疏雨手被抓着,别无他法,只好侧头去吻她眼睛。
不算高明的办法,不过秦淮吓了一跳,眼泪总算是止住了。
“不要哭了,笑一笑吧。”余疏雨轻声道。
不是,更想哭了怎么办?
秦淮胡乱擦了擦脸,“明明当初说要帮你解忧,”秦淮又揉了揉眼睛,有点无奈道:“怎么现在反倒还要你来安慰我。”
余疏雨抚摸着秦淮的脸,上面的泪痕还没被完全擦去,她指尖湿润,心里却一片柔软。
“你在听……”就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