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惟折一支荷在手,偏头看去。
那名不知身份的弟子从白玉楼中走出,身量并不高,但走姿莫名有些熟悉。他踽踽行过来,脊背却没有寻常弟子那种胆怯的弧度,微风拂过背后的荷花叶浪,也拂过他轻灵的发梢。
复生
惟一剑利,剑风扫过处结霜,朝见雪力不从心,突然又打了一个喷嚏。
玉惟第三次挑飞他手里的铁剑,不近人情道:“又往后躲。”
朝见雪心中叫苦不迭,不躲等着挨剑吗?
他要装成完全不会剑的样子太难了,拼尽全力做出一个笨拙的样子,也不能表现得太蠢笨,玄真界要是有演技大赏,他自觉应该得一座小金人。
他气喘吁吁,对玉惟摇头:“舟主,你让我歇一会儿吧,我真的不会剑,我的手都麻了。”
他举起自己的手,本来就因为被打了手心有一道红印,现在又因为握久了剑将虎口磨的红红的,乍一看真是可怜。
玉惟起手,那把被打掉的铁剑重新飞起来,飞到朝见雪身前,而后竟然在他的灵力催动下开始攻击朝见雪。
陆仁连滚带爬,一边躲闪一边喊“救命”,每一次剑尖要刺中,又在玉惟的控制下没有刺入皮肤,只把衣裳破了洞。
于是乎,此中的场面就显得很是滑稽了。
朝见雪被逼的好几次差点用出灵力,可是想到还要绑玉惟回去,就忍辱负重地忍下了。他满场地跑,满场地乱跳。
最后,他看玉惟一个人清清爽爽地站在荷花池边,半点没有因为他的惨状动容,仍然是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他恶从胆边生,像是锚定了视线的牛一般,使出一记头槌,朝玉惟猛冲而去。
“舟主救我!”
玉惟睁大眼睛,没有预想到他会这样直挺挺地冲过来,挥指让铁剑暂停,可陆仁已经胆大包天地撞上了他。
他竟有十分大的力气,就连玉惟也一时难以控制住平衡,身后就是荷花水池,二人双双跌进水中,玉惟被压在下面,朝见雪两手撑了一把,同时抓起两把水下的淤泥,慌张地往玉惟胸前抹,边抹边喊:“舟主对不起舟主!我没有控制住!救命啊舟主!”
淤泥也被抹到了玉惟的下巴与脖子上,朝见雪仗着自己装出的不会水的样子,手脚乱舞。
玉惟额上青筋隐现,一手按住他,从水中坐起身,脸色阴沉得可怕,把他从水里捞起来:“这水不过及膝高,你乱动什么!”
陆仁紧紧闭着眼睛:“舟主我眼睛进水了哇我看不见了!”
只要他装瞎,就可以躲过玉惟的冰冷凝视。
玉惟抬手便摸到一襟的湿泥,他自然是个小有洁癖的人,此时恨不得将这个易容的不知是妖还是人就地解决了,但他还要再等,等他显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玉惟拎他到了回廊上,厉声道:“回去洗干净再来。”说罢,他也匆匆回去更衣。
朝见雪瞄他离去的背影,心满意足地笑开了花。
终于轮到他让玉惟吃瘪,本来的一肚子恼火没了大半,他喜气洋洋地回原先住的地方取干净衣裳。
秦采见到他这副模样,吃惊道:“怎么这样?舟主把你赶回来了?”
朝见雪摆手:“才没有,不小心跌到荷花池里了。”
秦采问:“舟主可有亲自传授你功法?”他希冀的表情明显是羡慕住了。
朝见雪撅起嘴,给他看自己的掌心:“你看,舟主打的。他其实很凶,一点也不会教人,就知道按着我的头叫我背书,还要和我打,让我用剑,你知道的,我不太会用剑,你看,这身衣服上的洞,都是他刺出来的!”
秦采一脸震惊,他完全没有想到陆仁竟在白玉楼中过的是这样凄苦的日子,他的掌心红肿得不行,一看就是受了大罪。
“舟主竟然是这种人!”他愤愤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我还以为这玉氏真的如传言中那样,说什么‘声动惟玉寒’,还以为是什么高洁的前辈,怎么这样误人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