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星文看见江迢脸上突然绽放出来的、比阳光还明媚灿烂的笑容,若有所思。
“他是你那个叫你多吃核桃补脑的朋友吗?”
江迢愣了一下,想起来之前的事情,哈哈哈地笑了出来,“是啊。”
骆星文看了看在楼下停车坪等待的男人又看了看江迢,心有所悟,真心诚意的祝贺道,“恭喜啊。”
江迢眼睛笑得弯弯的,他拍了拍骆星文的肩膀,在拉开天台铁门前停住了脚步,“我不知道卿朝哥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觉得错了就错了,重新来过就好了。缘分人定。人活一世,短短百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必要想这么多。”
骆星文愣住了,他看见江迢说完这句话后就迫不及待地下了天台。停车坪上,不知道江迢和那个男人说了什么,逗得他笑得又无奈又宠溺。两个人说笑地上了车,汽车的引擎声响起,汇入进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缘分人定吗?
骆星文望着碧空如洗下的白云悠扬,眉眼缓缓的弯了下来。
明天应该也是一个好天气。
……
江迢一直想去霍深出资建造的那座道观看看。他错过霍深四年的人生,虽然没办法让时光倒流重新来过,但他执着地想要补回每一处空缺。他一直很好奇,霍深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决定出资建造了那座道观。
进组前一周,他总算找到了时间。
道观坐落在堰市西郊的一座海拔不过七百米的小山峰上,沿着青石板从山下走上去,差不多需要四十多分钟。山脚下很普通,就像城郊供居民散步的带山公园,有点平平无奇。然而拐过半山腰,景色就生动起来。清澈的山涧从高处往下流,形成一小道倾泻的瀑布,像是一条银色的绸缎,铺落在落叶似金的山峦之间。
明明是工作日,但来往的香客不少。江迢和霍深并肩走在山路上,一路走走停停,便遇上了上上下下不下十来波的人。
“来这上香的人,比我想象中的多啊,”江迢来之前在网上稍微查了一下,这间道观没有很有名,主流社交分享平台上推荐和讨论的人都不是很多。
霍深情绪复杂:“可能没有需要还的款吧。”
江迢被霍深语气中隐隐冤大头之感给逗乐了。
这座道观是观主忽悠霍深全资帮他修复重建。观内生活开支不大,靠固定香客和后山种种菜足够维持。确实也不需要他们再过多的将心思放在不得不为的宣传和营销上。
秋日的山景就像是一副斑驳的画卷,枫红色和金黄色的主色调挥洒其间。微风拂过,霍深停住脚步,任由一片翩然的银杏叶落在他的手心。扇形的银杏叶金黄微透,无数条叶脉从叶茎蔓延到边缘,如同命运的脉络。
暖阳透过枝叶的缝隙被筛成碎金撒落在他们身上,江迢的目光在霍深的侧脸上流连,不愿错过他的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你原来,不是不信鬼神吗?”
微风卷走了落在霍深手中的银杏叶,他看着它如金色蝴蝶般翩翩远去,“有的时候也会觉得……人力总有穷尽时。“
霍深的语气很平静,甚至称得上温柔。然而却像是一根针,扎在了江迢的心上。
当科学的光也照不进漆黑的深渊,总有人得找找别的路。
秋风瑟瑟,卷落漫天簌簌落叶,带着一阵寒意。江迢的心猛然抽紧,无数个霍深在黑暗中痛苦辗转、无望无助的夜晚,仿佛穿越了四年的时光间隙,被寒风吹到了他的面前。他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下一秒,他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伸手拉住了霍深的手。
指下的温度比他想象中的更凉。江迢的眉头微皱,下意识地包裹住了霍深修长的手指,想要将自己的暖意渡过去。
霍深的手指微微蜷动,他垂眸看着江迢的手,就像是在感受着这份真实。片刻之后,他缓缓地收紧手指,将那份温暖牢牢地抓进手心,就像是抓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微微弯下眼角,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都过去了,”他低声说着,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他的视线轻轻的落在江迢的脸上,眼神温柔的宛若森林月夜下的潭水,总让人不自觉的沉溺其中,“幸好。”
幸好他回来了,幸好这些年的努力是有用的……
江迢努力想牵起嘴角,然而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成功。他总是告诉自己要向前看,但偶尔想起过去也难免生出几分怨怼,他不知道应该怪谁,怪那个曾经占据了他的身体如今已经不知道去哪里的人吗?还是怪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