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
车窗外,
叶志军穿着一身崭新的常服,肩章上的军衔未变,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却带着刚从禁闭室出来特有的苍白和阴郁。他靠窗坐着,双臂环胸,视线死死锁住窗外。
他对面,陆景元坐得笔首,他面前的茶杯里,热水己经凉透,他却一口未动。
从上车到现在,整整三个小时,两人没有进行任何交流。
最终,是陆景元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拿起暖水瓶,重新给叶志军面前的杯子蓄满了热水,白色的水汽袅袅升起,暂时模糊了两人之间冰冷的界限。
“喝点热水。”他的声音,在火车规律的轰鸣中显得有些沙哑。
叶志军的视线没有从窗外收回,仿佛没有听见。
陆景元的手停在半空,又缓缓收回。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声音沉稳了一些:“总部发来的电报,你应该看过了。‘捕鼠’行动很成功,下河村的隐患,己经全部清除。”
他试图用公事来打开局面,这是他们作为军人最熟悉的沟通方式。
然而,叶志军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终于转过头来。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讥讽和冰冷。
“你知不知道,我在禁闭室里,每天想的是什么?”叶志军的眼眶泛起骇人的红色,“我想的不是什么狗屁任务,不是什么国家机密!我只想着我妹妹!想着她一个人在那个小山村,腿废了,身边还带着个孩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在狭小的车厢里回荡,撞击着陆景元的耳膜,也撞击着他的灵魂。
陆景元垂下眼,避开了那道几乎要将他烧穿的视线。他放在膝上的双手,不知何时己经攥成了拳头,指甲深陷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志军,”他再次抬起头,迎上那双通红的眼,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艰涩与沉重,“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想说很久了。
叶志军听到这句道歉,脸上的讥讽反而更盛。
“道歉?”他冷笑一声,“陆景元,收起你那套吧。你的道歉,能让我妹妹的腿重新站起来吗?能让她不用再担惊受怕吗?”
“她不需要你的道歉,更不需要你的可怜!”
叶志军靠回椅背,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别过头,重新望向窗外,声音冷得像窗外的冰雪。
“这次任务,我服从命令。到了下河村,你负责你的事,我照顾我的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这番话,如同宣判,彻底斩断了两人之间仅存的那点战友情谊。
陆景元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叶志军说的是真心话。那道裂痕,己经深到无法弥补。
他没有再试图辩解。
他只是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两人之间的小桌上
“这是元首的亲笔命令。”陆景元的声音恢复了军人特有的冷静,仿佛刚才那个痛苦挣扎的人不是他,“这次去下河村,我们有三个任务。”
叶志军没有动,依旧看着窗外。
陆景元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的声音平稳,不带任何情绪。
“第一,确保叶笑笑同志的绝对安全,这是最高优先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