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指望在大作中看到催人泪下的诗篇,老兵的文化水平一言难尽。
错字连篇、用词忸怩,想念与爱的通俗表达就足以让他绞尽脑汁。
弗雷德里克,frederick,这里会有一个e。颜挈用手指戳戳他的落款,您在领月俸的时候,不会也签错名字吧?
老婆一般会代我去领月俸。老兵叼着烟,感到尴尬,把落款涂抹掉,不过我平时也会看看报纸的。
咬文嚼字花了太多时间,烟忘记抽,浪费了一小半。
弗雷德对烟感到惋惜,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
来一支?
多谢。颜挈笑了笑,接过老兵递来的烟,借了火。
您看您写的什么玩意儿?帮女儿喂小鸡您夫人也不至于把这种事情忘了吧。
被颜挈说得怔愣,老兵夹着烟蹲在桌边,思考。
呃,一定要惦记着。半晌,弗雷德认真而真诚地回答,这些事平日里都是我在做。
发个消息回去就好了。
发过消息了,但是写信更浪漫嘛。
弗雷德吸了口烟,笑得满脸皱纹。
也许我哪天真的死在战场上了,这封信就成为家人骄傲的资本了。
就像那些曾今牺牲过的家伙那样。家书可能给老婆孩子长脸了!
再说实质性的东西,也能代替我陪伴他们
没有人需要骄傲的资本,弗雷德先生。颜挈提醒他,他们可能更需要您本人的陪伴。
老兵又是没能接得上话。
尼|古丁让颜挈烦躁的心绪冷静了些,灰色烟气在眼前稀释,唇齿间烟熏火燎的甜味还算过得去。
我不清楚。我的儿女长大了,一个在外地工作,一个在上学。
我不是个好父亲,我不会教育。太太对我并不满意,可能是因为我总吸烟。我也不会讲好听的话,他继续说,我还找不到像样的工作。
军方这次很小气啊。现在财阀的雇佣兵都实枪荷弹的。领导把你们喊过来,没做过行动预估。
颜挈打断弗雷德的答非所问。
怎样?后悔还来得及。我们十几个人往那一站,多一个活靶子的区别。
弗雷德觉得这年轻姑娘挺会故作深沉,劝自己当逃兵,极具侮辱性。
您要相信长官的安排,小姐。我的长官从不会打没把握的仗。弗雷德失笑。
他们可不是您的长官。颜挈勾了勾唇角。
小姐,其实我也参与过几次打击拐卖窝点的战役,年轻的时候。
弗雷德吐出一阵烟雾,开始颇为自豪地教育后生晚辈,他吃过的盐可比这黄毛丫头吃的饭还多。
那时候您可能还小。国内这种事情很猖獗的,当局花了大力气治理。有些成体系的犯罪可真是规模庞大,您想象不到!他们有很多钱,装备也精良。警方搬不动的茬,当局就要把我们叫过去。
他说的没错,那时她确实还小。
不过作为一线当事人,也不至于想象不到那样的场景。
绝大多数都是小姑娘。您知道吧,他们搞那个什么算啦。
弗雷德怕吓到年轻的孩子,断开话题。
孩子真是可怜。社会上传的那些,我们都亲眼见过。他们的生意,跟个屠宰场似的。
我孩子小的时候,从来不许他们自己出门乱跑
细胞编织,改善外表和其他续命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