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太久,袁恒宇又岂会不知萧云徊的沉默意味什么。
他不再纠缠,而是进入下一个问题:“你曾经说,我们相爱,会导致我们的家人面对无解的痛苦,就像我爸和我妈面对我的那种痛苦。”袁恒宇顿了顿,问:“你现在还这么认为吗?”
“我奶奶已经知道了。”萧云徊实话实说:“可能是怕我一直不找,孤独终老……”
他自嘲地笑了笑,看向袁恒宇,对他坦承:“她已经不再反对。”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袁恒宇不再给机会让萧云徊顾左右而言他。
半晌,萧云徊没有出声。
而后,他一声叹息,握住袁恒宇的手,语重心长:
“我不想骗你,小宇。”
“就算你说,你不希望当我的弟弟,只想当我的男朋友,”萧云徊无奈一笑:“可在我心里,我总不自觉把自己当成你的哥哥。”
“我爱你,也许我爱你的方式,就是像哥哥一样,照顾你,呵护你,让你走更适合你的路。即便……”话说到一半,萧云徊有些犹豫是否要再说透。
转瞬,他咬了咬牙关,下定决心:“即便有一天,这条路上,与你同行的那个人,不再是我。”
语毕,一个大转折,萧云徊坦承他这一次做出的决定:“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再逃避。相比三年前,我也更坚强了……小宇,所以,从今往后,所有你需要的时候,我都会在。我会等你,五年也等,多久都等,只要你还需要我。”
五年,是萧云徊在网上搜索的,美国读博的平均时间。
从萧云徊上一段话就有些不悦地袁恒宇,待到他说完这段话,显而易见的神态阴沉: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我需要你,而你在任何选择面前,都会把我重新放在天秤上。”袁恒宇就此总结。
“当然不是!”这显然不是事实,萧云徊想也不想反驳。
在过去的三年里,每当他在繁星两幢楼的空地上,因为捉襟见肘的现金流和模糊不清的市场动向而苦闷抽烟时;每当午夜梦回时他从和袁恒宇两小无猜天真无邪天蓝草绿的绮丽梦境中醒来;每当他感叹世界变化太快,而自己仍怀抱死守旁人眼里无足轻重的坚持时;每当他再度重温那些浪漫的、温暖的、细水长流的,他人抑或是自己的生活片段却无人能陪伴与分享时,每时每刻,他多么需要袁恒宇。
可是张开嘴,再度面向袁恒宇那双如今逐渐能洞穿一切的桃花眼时,他心虚地词穷了。
袁恒宇的问题愈发犀利:“你对我,没有任何要求吗?”
“要求……?”萧云徊尚未琢磨透彻袁恒宇问题的精髓所在,困惑地摇摇头。
“如果你需要我,就告诉我。”袁恒宇郑重其事地说。
“我……”袁恒宇的影子逆光打在萧云徊的脸上,在他眼前形成威压,重如泰山,他也因此无从开口。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袁恒宇见他无动于衷,再次推心置腹,更加淋漓尽致剖白自己:“我想成为你的依靠。”
袁恒宇抓住萧云徊的手比方才更加用力,萧云徊顿觉不堪其重,心事重重地抽出。
但这一次他没有逃,而是再度将手轻覆到袁恒宇的手上,安抚道:“今天太晚了,你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该休息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好不好?”
说完,他作势起身要结束话题。
身后的袁恒宇却未再像过去那样,悻悻地只说一个“好”字。
袁恒宇说:“所以,你没有想清楚。”
话音刚落,袁恒宇起身,放倒自己的小行李箱,动手将已经换下来待洗的旧衣物打包。
萧云徊看在眼里,惊觉袁恒宇这小子何时变得如此任性,有些不悦:“这么晚了,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明天再说不行吗?你睡在我的房间,我睡萧星星的房间,我不会打扰你。”
“我不。”蹲在地上收拾的袁恒宇却很轴地怼他:“你没有想好,我也不会不清不楚和你待在一起。”
“袁恒宇!”萧云徊随意瞟了一眼时钟,已经几近三点,他实在不能忍袁恒宇的倔强,他站在袁恒宇身后表达不满:“你现在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就因为我的答案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就气到凌晨三点宁愿露宿街头也要离开我家?!”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袁恒宇反问道。
“……”
萧云徊愣住了:是啊,袁恒宇为什么要听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