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定微抬视线,神色淡漠。
“你运气好。”
哈贝克自嘲一笑:“多谢陆生手下留情。”
两个月前,警员白伟豪被发现死在警署,不仅是在警署,还是在关押嫌疑人的牢房前。
而被关押的嫌疑人陈笃清,也彻底失踪。
陆定现在还记得,自己在警署看到那一地鲜血时心里有多么崩溃,和恐慌。
原先的筹谋计划通通打破,陆定一边答应了能与汇丰抗衡的赛马会的拉拢,一边迅速前往哈贝克住所抓人。
他足足审问了这个鬼佬一天一夜,将他利用赵哲飞搞死自己的计划弄得清清楚楚,却没有查出是谁抓走的陈笃清。
从警署监控可以发现,带走陈笃清的神秘人一进来就打爆监控,进而攻击了几名警员,最后直奔暂时看押的牢房。
他们是冲陈笃清来的。
陆定命人全维港搜查,但足足过去三天却一点消息都无。
想到这一切的起源,都是哈贝克想要借由除掉自己,操控陆氏和相关的派系集团,他就无法抑制自己的恨意。
陆定对这个鬼佬是真动过杀心。
但也是哈贝克命好,陆定子弹都上膛了,手下总算查到新消息——陈笃清疑似被人带上了私船,离开了维港。
陈笃清被什么人带去了哪里,陆定还未查出,但也确定的确和哈贝克无关。
陆定最终放了哈贝克,但也让他今后在汇丰,乃至世界金融界再难立足。
想到这里,哈贝克微微弯腰,与陆定道:“陆生,你是我在维港这十年中,见过最特别的人。我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与陆生一叙,吃一顿素虎阁的罗汉斋。”
陆定冷声:“你这么喜欢吃素,去南亚正正好。”
陆定关上车窗,他今天过来这边有事,却没想看到这个讨厌的鬼佬,还约自己吃罗汉斋?他又不是陆华燊爱吃素,再多说一句话,他真怕是要掏枪了。
劳斯莱斯扬长而去,哈贝克缓缓挺起胸膛,眼神意味不明。
午后的阳光洒进天后庙,在供桌上切出明暗交错的方格,檀香混着供桌上水果的甜香,暖融融地裹着斑驳的神像。
何兰芳将零钱放进功德箱,在蒲团上跪定,掌心合十,轻声念叨着什么,眉眼间满是虔诚。
同天后娘娘讲完后,她双手撑着膝盖起身,拍了拍跪得发麻的双腿,望向妈祖神像慈眉善目的面容。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伸手握住签筒。
签筒摇晃,竹签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啪——”
竹签落在桌上,何兰芳拿起看了看,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露出舒心的笑。
陆定站在庙门处,看着她反复端详竹签,开口问道:“好消息?”
何兰芳转过头,笑道:“是上上签啊。”
“这么灵?我这里还真的有好消息。”陆定微笑,说:“阿清在港大的学籍没有问题,只要他愿意,回来后还可以接着上学。”
何兰芳眉目间笑意更深,对陆定道谢,又细细问了些学校的事,却不敢问最关心的——陈笃清在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陆定陪着何兰芳往庙后院落走去。
院中有棵古朴大树,树枝上挂着一些祈福的红色飘带,随风缓缓飘动。
“这间妈祖庙人不多,却好灵的,原来阿清也陪我来过。”何兰芳仰望着那些飘带,回忆道。
陆定想起陈笃清也曾提过陪舅母拜妈祖的事,眼神温柔,转眼认识陈笃清已经半年多了,却总觉得相识已久。
“阿清都都同妈祖说求什么呢?”
舅母想了想,回忆道:“他从不为自己求,都是帮我,或者帮阿芝求。帮我最多。。。。。。”
何兰芳叹了口气,望住那些红色飘带。
陈笃清求的最多的其实是希望他的舅父,自己的老公脾气好一点。
但并不大灵验。
那男人最后活着的几个月,不仅对她动手,欠下债款,找了新女人。更可恶的是,他还谋划卖掉云吞店,拿着所有钱,跟小三远走高飞,只把欠款留给何兰芳和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