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归期,被无限拖长了。
初冬已至。严晚萤已经裹上了温软的狐裘,鲜亮的火红色,沉得她小脸愈发生动,眸子像清潭水一般明亮。她一面摩挲着狐裘光滑的毛毛,一面抬眼望着苍白无力的天空。
北风忽来,大雁排着“人”字着急南飞,来不及等一封鸿书。
试问归期,未有期。
什么时候回来不要紧,要紧的是一定要平安无恙。
她闭上眼,暗暗地在心里祈求:愿那个阴险狡诈的狗男人,能够祸害存千年,好好地回来。
“公主,该入宫了,”若叶撩开帘子,探头道,“再迟恐会误了良辰。”
今日,太子大婚。
也是亏得讨伐大军的奋力抵抗,才将战事压制在西南边防,换得京城的平和安泰。
若是发展成小说原文中那乱哄哄的局势,山河破碎,大厦将倾,父皇还有什么心思给他的好大儿办喜宴?
严晚萤坐在去往皇宫的马车里,挑起帘子,默默看着窗外的喧闹盛京:挑担游走的小商贩,悠闲逛摊的路人,追着糖果担子跑的孩童,走路都在默书的学子,茶肆中高谈阔论的客商……
车水马龙,人声嘈杂。这里依旧是灵动的、鲜活的、满满充斥着烟火气,丝毫没有战事逼近的阴影。
她不由地生出许多感慨。
大燕,真的变好了。
虽然奸臣暴政造成的旧日伤痕,依然深入皮肉,但好在元气未伤。如今自上而下肃清毒瘤、风气一新,国家便如同遇到春日降临,立即迸发出顽强的生机,抽枝展绿,蓬勃向上。
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对普通的百姓来说,安稳才是最大的幸福。
若有人为一己私欲撕毁这美好的太平盛世……
他,才是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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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婚宴办得隆重,满朝文武、贵族宗亲皆在邀请之列。大殿内的筵席摆得满满当当,贺礼堆到旁边的偏殿都快放不下了。
吉时到,礼乐喧嚣。太子夫妇在众人的瞩目中踏着织锦而来,鲜花铺路,金玉镶边,好一派雍容华贵。
他们行过拜礼,便按照惯例与宾客们宴饮。
严晚萤也执起酒杯,煞有介事地斟了桂花酒到杯口,酒香缱绻,满心满意。
而后她端了这杯酒到太子夫妇跟前:“祝太子哥哥和嫂嫂,执手偕老,百年好合。”
尹诗奇藏在红珠帘下的眸子亮晶晶的,举杯,一口吞下杯中酒。
严承宗则怂得多,抠抠索索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还教训她:“今日你怎地穿了大红色,不知道何谓喧宾夺主么?”
怎么还管起她的穿着来了?作为新人的至亲,穿个喜庆的大红色违法吗?
她不服,挺直腰杆回敬道:“放心,太子哥哥和新嫂嫂如此无双璧人,风采是谁也抢不走的。我这个模样,就是穿红挂绿、画了油彩上台跳大戏,也不敢与明月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