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鸢现在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一定是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自己是怎么从溧阳被弄到了这个地方,苏钦和唐柘和程阁主到底是什么关系,萧鸢已经没心思再想了。
趁着程阁主可能还没有追上来,萧鸢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撑起这具脆弱的身躯,跌跌撞撞地跑了那么远,最终终于坚持不住,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冬天寒风有些刺骨,萧鸢身上的衣服又被血水和泥水打得湿透,风吹在身上寒意更甚。萧鸢打了个哆嗦,颤抖着手紧了紧衣带。
周围什么都没有,萧鸢越看越像岚山镇。但由于现在眼睛看什么都是一片模糊不清,萧鸢不清楚,周身剧烈的疼痛和寒意第一次让她感觉自己已经无限接近死亡。
她的身子无意识地向后倒去。
不知过了多久。
阿姐萧鸢无意识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
她好像看见那个穿着月白色衣裙的温柔女子的身影,听见她唤自己的声音。
姐姐萧鸢又低声唤了一句,似乎是因为喉咙流了血,又干涩疼痛得厉害,后面说话的声音低了很多,几乎是在小声嘟囔。
轻风
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萧鸢只觉得她的语调有些熟悉,可又听不清,耳边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堵墙,音色都几乎扭曲变形。
终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鸢再一次幽幽转醒,这次,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家客栈房间的屋顶。
身上的疼痛没有明显的好转,但是不再像原来那样深入骨髓。夜色已经很深了,眼前的一切萧鸢看不真切。她微微抬了抬自己的右手,发现有重量。
自己的手里还牢牢握着金凤扇。
她缓缓转过头,身旁的桌子上点着烛火,坐着一个正在读书的人。她一手支着头,发间簪着几支褐色的簪子,松松垮垮地把头发束起来。烛火散落在她的眼睫和碎发上。
萧鸢眯起眼睛,费力地想要看清眼前这个女子的模样,女子发觉她醒了,放下书:你还好么?
萧鸢轻轻点点头。
女子起身理了理微微褶皱的中衣:我去拿药来。
萧鸢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多谢。
趁着女子离开的空档,萧鸢缓缓舒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听到了自己后背骨头的一声脆响,虽然疼得厉害,但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萧鸢再次在脑中细细回想这个女子熟悉的面孔和她温婉的南方腔调。
温度应该刚好。女子走进来,把药碗递到萧鸢手中,这里位置偏僻,一时半会儿请不到好的医师。这是我随身带着的一点活血的药,就给你煎了一些。
多谢小姐。萧鸢喝了碗中的药,苦的咳了两声。
小姐许是不记得我了。女子把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我是林雪皖。
林老板。萧鸢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是月湖楼对街那家无名茶馆的老板。
我们现下是在何处?
广陵城南。林雪皖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在那里昏迷不醒。
从溧阳一下子到了广陵,萧鸢感觉头有些痛。
我虽然不精通医术,但你的身子应当没有大碍,骨头也没有断。只是要静养的时间长一些。
听到林雪皖的话,萧鸢暗暗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这是命运的垂青还是戏弄。
你的家中还有一个姐姐?
听到林雪皖这样问,萧鸢一惊:您见过她?她还好么?
没有。林雪皖摇头,你昏迷了几近一天一夜,一直在唤姐姐。
原来如此萧鸢应了一声,有些落寞,不再说什么。
你在广陵有住处吗?林雪皖给她又倒了一杯水。
有。萧鸢接过杯子,点点头。
林雪皖抬手调整了一下头上的簪子:那就好。
林老板,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原本要去溧阳寻一个人。要经过岚山镇,恰巧遇到了你。林雪皖的话说得很简短。
萧鸢的手摩挲着手中的杯子:抱歉,我误了您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