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像是从未分开,又像是久别之后终于得到重逢,迫切地相拥彼此的身体证明一切,抵死地纠缠着,谁也无法脱身抽离。
火车的轰鸣还在继续,车窗因为升起的温度而氲上了薄薄的水雾,朦胧地映出他们的身形。
祁辞根本无法分辨究竟过去了多久,直到他脱力地倒在聂獜的怀中,贴着他结实的胸膛,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没有听到聂獜的心跳。
纵情过后的慵懒,瞬间被恐慌所击溃,他挣扎着起身,紧紧地用手贴着聂獜的胸口,可无论怎么试探,都没有得到任何跳动的回应。
“别怕。”聂獜低沉的声音响起,将祁辞再次拥入怀中,拉着祁辞的手按在了他自己的胸口:“它在这里。”
一下一下的心跳,自两人交错的手掌下传来,那是属于聂獜的,煞兽的心。
可这没有换来祁辞丝毫的安心,他仰起头焦急地看着聂獜:“那你呢?”
你的心在我这里,你又该怎么办?
祁辞越想越是慌乱,他甚至觉得这只是一场太过美好的梦境,只要他醒来,聂獜就会消失。
可回应他的,却是聂獜再次低头,落在他唇上的深吻……
祁辞推拒着想要问个明白,却终是无法抵抗聂獜,再次陷入了他的节奏,可他仍旧固执地问着那个问题。
“没有心……你会怎么样……”
“唔……告诉我,聂獜……告诉我……”
“不会怎么样。”聂獜粗粝的兽舌舔舐过祁辞眼尾的泪水,伏在他的身上,低头抵住了他的额头,两个人的身体毫无缝隙地紧贴着,感受着那唯一的心跳。
“我说过,只要它还在你的胸膛中跳动,我就不会死。”
祁辞的鸳鸯眸越发迷离,他尽量让自己凝视着聂獜,双手紧紧地攀着他的后背,声音沙哑地问道:“真的?”
“嗯,”聂獜沉沉地回应着,拨开祁辞浸湿的发丝,吻过他那泛红又极美的眉眼:“少爷若是不信,可以——”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祁辞捂住了嘴,祁辞微微闭上双眼,再睁开时低声说道:“别叫我少爷了。”
“像上次那样,叫我祁辞吧。”
聂獜愣了片刻,然后贴着祁辞的额,极轻又极为珍重地,唤出了他的名字:“祁辞。”
“若是不信的话,你可以一直看着我。”
“我不会离开,也不会死去。”
在剩余的,漫长到没有尽头的生命里,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共用这颗永远跳动的心脏。
祁辞的唇角终于勾起了浅笑,他将头深深地埋入聂獜的颈肩中,嗅着那带有野性的气息,在情欲过后的疲惫中睡去——
又是一次醒来,祁辞眷眷地从聂獜的肩上抬起头,终于开始观察他们周边的情况。
正如他所听到的那样,他们如今身处在一节火车的车厢中,但车厢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人。
而车窗外,则是浓重的雾气,偶尔有什么景象一瞬划过,但始终看不清是什么。
“我们这是在哪里?”祁辞这会休息够了,但腰腿还是酸软的,靠在聂獜的身上问道。
“应该还在时间的裂缝里。”聂獜回答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祁辞很快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于是稍稍抬头与他对视着,鸳鸯眸含着丝丝笑意:“怎么,现在还有什么不肯告诉我的?”
聂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却将祁辞直接从座椅上横抱起来,向着火车行进的车头方向走去:“少……你看过后就知道了。”
祁辞越发有些疑惑,但只是任由聂獜抱着,随他离开了这节车厢。
在推开车厢前那扇门的瞬间,他总算明白了聂獜那古怪的神情,整个人也因眼前的景象而愣住了。
这火车的车头,并不是什么机械,而是表老爷那颗被聂獜扯断的头颅。他的白发蓬乱地飘荡着,浑浊的眼珠几乎爆裂突出,失去了血色的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而他们身下奔驰的火车,也不是靠车轮推动,是表老爷那四根折断的手足,在拼命地不知疲倦地奔跑着。
“这是怎么回事?!”祁辞顾不上恶心了,眸中泛起一丝惊讶,转头问抱着他的聂獜:“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聂獜却摇摇头,他也不能完全弄清现在的情况,只能说出自己的猜想:“这大约也是一种反噬。”
祁辞听了他的话后,沉默地思索着,在最后那混乱的对峙中,表老爷曾经透露出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