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灰暗、八方阒然、视线愈渐模糊。
骤雨不止,宋一珣生出即将被淹没的恐惧,他本能地伸手去抓白净幽,想让对方留下,可却扑了个空。雨顺着他指尖流淌,他也在流淌,心立时空了块,栖息地凭空消失,他成了流浪者。
宋一珣后知后觉到脖颈上的痛,急促而粗重地喘息一声过后,旋即跌进熟悉臂弯,任由骤雨淋湿心脏。
延维(二十五
骤雨初歇,水滴“啪嗒”砸落石板迸射开,天际渐露光影。
“白先生,我们并未接到放您通行的消息……”
门童伸手欲拦住面色阴沉的白净幽,毕竟对方上次不请自来时与老板动了手,所以没老板的指示,他们不敢轻易放行。
白净幽看也不看他,径直往里走。门童没办法,眉毛拧成麻绳慌忙掏出手机向管家求助。管家收到消息前来阻止之际,白净幽已抵大厅。
“白先生,老板他……”
“走开!”白净幽低吼道,他当下实在没耐心跟这些个妖物多说一个字。
管家亲眼见识过白净幽把自家老板摁在地上暴揍画面,因而见白净幽眼眸溢煞的模样不免发憷,但还是硬着头皮朝左右的傀儡妖使眼色,后一同与它们跨步上前,他极为恭敬说:“白先生,要不您等我们先去给老板说一声,再尽快给您回复?”
白净幽仍旧不理会,推开人、踹开动手阻拦的傀儡妖往客厅而去。
沙发上的人闻声转头,尚未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儿,就让凌厉的拳风逼得眨了下眼,紧接着一侧面颊火辣辣地痛,腥甜味儿直窜口腔。
“顾延泽,我是不是警告过你,咒妖并不是解咒的唯一选择!”白净幽双目猩红,理智已失,拳头如密雨落在顾延泽身上,喝道。
“我看你活腻了,胆敢算计神明,谁给你的胆子!”
匆匆赶来的傀儡妖与管家面面相觑,这两人互殴也不是头一次,可这次是自家老板单方面挨打,他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迟迟不见老板的吩咐,想上前却又发觉整个客厅让结界包围无法更进一步,各个急得团团转。
“谁允许你把我们合作的事儿告诉宋一珣的?”白净幽眸中生煞,寒声逼问,“你找死是吧!”
话落。
泛雪芒的利剑已削向顾延泽面门,他瞳孔骤缩,显出蛇尾猛地撞开白净幽,暗道走了步错棋。
“你疯了?”顾延泽顾不得火辣辣发痛的面颊,大喝,试图冲开结界,然几次都未能成功,他边躲避白净幽大开大合的攻击,边解释:“把合作的事儿告诉他,我不是自找麻烦吗?再说我怎会在此紧要关头得罪你。”
说到后面,他求饶的语气明显,“我不会作此等蠢事,这其中定有误会。”
白净幽动作明显缓下来。
顾延泽趁势继续说:“你先收手,待我查明真相,定然给您一个交代。”
“交代?”
“不错!我顾某绝不是那种表里不一之人。”
“可上周五的事儿除你外,还有谁人知晓。”白净幽森寒质问。
上周五的事儿?那可太多了,顾延泽佯装不确定他说的具体是哪个,骇然不已,以至于声音都变了调,“你是说?弑神?”
他眼中惊愕不似装的。
白净幽疑窦横生,如若不是他走漏的风声,那又会是谁,沉思少顷没想出第二个人选,遂模棱两可道:“你以为透这些消息就能离间我跟宋一珣?痴人说梦!”
“我从未这样想过。”顾延泽心底薄讽,若不是因此你又怎会发疯,但面上极为诚恳,“我与你联手好端端的,没理由做这种自毁之事。”
他有些懊悔,实际上用弑神之前的那些行踪就足矣,现在也就不必白白挨顿揍。话说,白净幽这小子下手是真的黑,顾延泽站客厅一端,揉着灼烧感十足且发痛的手臂,遥望还未收起攻击姿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