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兄弟,兄弟……”肥豹子看他绝非等闲之辈,自知不是他对手,语气瞬然蔫下来,求饶道:“有话好说嘛,我就是想让那娘儿俩,交,个保护费嘛,也没真打算动手。要不您看,这事儿……”
肥豹子抬眼窥白净幽神色,“要不,就算了吧。您大人有大量,啊。”边说边偷偷抽回自己尾巴。
白净幽确实没在肥豹子身上闻到血腥味,足以证明对方的确没撒谎,可恃强凌弱就是不对,遂横了它一眼,“保护费?你把地祇河洛跟主神上清神君放哪儿呢?”
一听到地祇与主神,肥豹子当即认怂,颤巍巍祈求:“我错了,再也不乱收保护费了。而且我从未伤过生灵,求您高抬贵手吧。”看他眉宇间透着股肃然,肥豹子不敢赌,当即涕泗横流,用前爪揩着,顺便抹在尾巴上。
“嘶。”
白净幽倏忽收回手,肥豹子生怕他后悔似的,趁此间隙不要命地从侧面跑了。
肥豹子一溜烟跑不见影,白净幽满脸嫌恶地看方才抓过豹子尾巴的右手,顿时起了身鸡皮疙瘩,甩了甩手提起网袋子大步流星走出密林。
延维(十
荔江区,四季农庄,农庄内晚灯明亮,温热的风充斥整个院子,虫鸣不止。
“给你。”白净幽语气不好,冷着眸将网袋丢在男人脚边。
树旁,男人翘起二郎腿,手肘支在石桌上,屈指不重不轻敲桌面,懒懒地掀眼皮睨了地上挣扎的黑蛇几眼,并不说话。
风起,院内的花草摇曳。
白净幽瞥了眼灯下摇晃的蓝色小花,跨过树影,往洗手区而去,再出来时刚好与正端着托盘的林咎撞见。
“兔子!你回来了!”林咎欣喜冲上前,茶水晃出茶盏,他不以为然地撇嘴,对着茶盏阴阳怪气道:“真是抱歉,洒了些呢。”
不用想也知道林咎这是在给谁端茶送水。
把同为千年大妖的林咎当作佣人呼来喝去使唤,白净幽无端生出股怒火,眼眸晦暗。
“走吧。”他说。
“大老板,你的茶。”林咎躬身将茶盏放在石桌。
男人瞧了眼茶盏上的茶水渍,面色不虞,冷冷吐出两个字:“重沏。”
闻声,林咎脸色很不好看,平日就算了,今日他非得当着白净幽的面如此使唤、折辱自己,实在令人火大,可偏偏脑袋不听自己使唤,“重沏”的指令一道道在脑袋里催促,肢体极其不愿意的他拿着托盘端走茶水。
自化形以来,林咎从未遇过如此憋屈之事,他是大妖无需听命于同等级的妖,而如今却成为砧板上的鱼,就差跪下令人差遣。
“怎么?”男人指尖抹开桌上水渍,终于抬眼看向站着的白净幽,理所当然说:“世间万物皆有软肋把柄,既然不想让人抓住,就不应暴露,既已暴露,必得作好任人宰割的准备。”
白净幽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底略过寒意。
然而男人权当看不见,待林咎重新看茶后才慢条斯理拨开茶沫浅抿,茶盏与桌面轻碰发出清脆声响,他起身放出网袋里的黑蛇,饶有兴致看它挣扎。
黑蛇让无形大手攥住,本能地缠绕试图逼对方松手,不料它愈挣扎大手愈渐勒得紧。黑蛇痛苦翻扭身子,不停吐着信子,血滴答落地。
血腥味让风一吹,仿佛弥漫了整个院子。
林咎与白净幽冷脸,看男人活生生把黑蛇捏得血肉模糊,最后叫傀儡妖一脚踩在蠕动的蛇头上将其碾碎。
“这条蛇历经百年化为人形,可惜,若方才跪伏在我脚下,我允它苟活,但谁让它有眼无珠竟妄图抗争。蠢得连自己几斤几两也掂不清。”
“茶凉了,重沏一杯。”男人反手把茶水泼在地上污血中,发令。
即便林咎万般不爽,也不得不抓起托盘。
白净幽乖顺一笑,眸底却蓄煞,枝桠落在他侧脸映出片阴影,“茶凉了确实不宜再饮。”话落,他拿过林咎手中的托盘,猛地砸在男人脚边。
托盘“啷当”落地,院内气氛骤然跌到冰点。
一介妖物而已,竟胆敢含沙射影欺辱到自己头上。白净幽忍无可忍,用脚尖拨开碎裂的托盘,露出个阴恻恻的笑,“大老板,别人端来的茶你是注定喝不成了。”
说罢,白净幽眼眸斜向身侧惊愕的林咎,面无表情道:“走了。”旋即转身离开。
男人不怒,反倒勾唇而笑,目光落在远去的身影上,“还是太年轻,不够沉稳。”一个饮过妖物之血的神明,也蹦跶不了几天,待白净幽堕神成为恶神,届时就能趁机抢夺躯壳。
林咎驾车行驶在回酒店的路上,途中思忖良久,迟疑问:“兔子,我们真的不能再进一步吗?”历经这段时间的相处加之方才白净幽为他出头,他惊觉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对方。白净幽虽顶着张高冷的脸,然则是个待人真诚的可爱热心小妖怪。他真不愿意就这样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