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韫恍惚地盯着自己双手,仿佛温热的血液还未曾干涸,声音沙哑:“刀锋穿透他胸膛,他像竹子似的咔嚓倒地,蜂拥而来的傀儡妖一口口啃食他的血肉,当时,他……”
叶景韫的声音低了下去,哽咽着,“他还没咽气……能听到自己血肉被撕裂的闷响。”筋骨被生生扯断,叶景韫驱开傀儡妖之际,活生生的一个人已被吃得胸腔只有几丝破布与碎肉,脑袋也没了大半。
宋一珣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轻拍几下。林锐握瓶身的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
“他们四个几岁就被派到我身边,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现如今星一还因为我丢了性命,可我——”
“连把他葬回南海都做不到。”
他当初许下壮志豪言要带他们堂堂正正回南海。
“我做不到。”
叶景韫抄起酒杯,混着泪将酒仰头一饮而尽,他深知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但不应该是踩着白星一四人,他们是他的兄弟,生死与共同甘共苦。
宋一珣和林锐还是头一遭见如此状态下的叶景韫,不再那副意气风发肆意谈笑仿佛一切都能搞定的模样,他垂着脑袋,眼眶泛红,眼神那样迷茫无助痛苦。此刻的他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年,没有少年老成,只有最纯粹的喜怒哀乐。
痛了就失声痛哭。
当晚,叶景韫醉得厉害,把近二十多年来没流的泪于此时流尽。宋一珣没回公寓,同林锐照顾叶景韫。
后半夜宋一珣听着雨声,思念都潮了,湿哒哒一片,他将其从脑海中拽出拧干再塞入心底。
叶景韫酒醒后便又恢复往常爽朗模样,查唐灿与潘贵达的人前来禀报,结果却不理想。
“唐灿死掉了,我们抵达牛头村鸿雁峰的那天,正是他出殡的日子。”叶景韫用筷著拨开碗中的蒜薹,“那处接待我们的房子也在几年前卖给了李尚。”
宋一珣顿住,“李尚?”
“对,就是他。”
“而且唐灿压根没有儿子,当地的村子与兴盛罐头厂合作,农户们承包的果林在果子采摘后全部由罐头厂收走。潘贵达有参股罐头厂。”
“我已托林锐暗中监视潘贵达的举动,但他最近很老实,足不出户,也不知上次拿去的符纸效果如何。”叶景韫摇头,“我想拜访他也没有门路,他住所都有恶鬼镇宅,我们手上那些压根进不去。”
只能等。
宋一珣困惑,“给他布下恶鬼镇宅与教唆李尚吸食精气的人,会是同一个吗?”
“纵使不是同一人,估计也相互认识,毕竟圈子就那么大,狼狈为奸的不在少数。”
“他这边你不用操心,这周末何礼遇要在美悦酒店举行开工宴,记得留时间。”叶景韫沉下眼眸,“我打听到顾延泽也会出席,届时肯定有不少人都会冲他而来,我们不能丢掉这个机会。”
宋一珣点头。
宴会当天,宋一珣换上西服之后望着镜中的自己发愣,上次穿这套还是与小狼崽出席在兴明酒店的商务宴。
也不知小狼崽还要多久才回来。
他系上白净幽系过的领带,出了门。抵达酒店,宋一珣同叶景韫相视而笑,碰拳后下车。
出席宴会的人非富即贵,进场才几分钟,两人便见到好几个业内大咖,其中最重量级的当属顾延泽。他们与何礼遇匆匆打过招呼,当即端着酒硬生生挤出一条道去顾延泽那边。
“顾总。”
正让人群围住的顾延泽回眸,见是叶景韫、宋一珣两人,旋即露出和蔼笑,“你们也在。”语气有些惊讶。
周围的一圈人停下谈话动作,看向他们。
叶景韫一一朝他们打招呼,待到酒杯举至纪缘跟前,却顿住。
见状,顾延泽介绍:“这位是纪缘,纪总。”
纪缘眼中的冰霜未消,勉强与两人碰过杯后便走开。众人暗暗咂舌,不过谁让人家有这个实力呢。
主动牵线的顾延泽很是尴尬,在这种场合还没人敢在他面前拿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