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时候又会觉得,是不是我做错了,是我太任性了……”
她语气里的不安太过浓烈,陈纪淮轻轻牵起她的手,“你已经做的很好很好。”
“穗岁,我保证再也不会那样做了。”
受委屈的人并不想哭,但一旦有人哄后,就再也忍不住。
宋穗岁睫毛颤了颤,陈纪淮的话像旋涡,让她禁不住地想靠近,但又怕再次掉进黑暗。
“骗子。”宋穗岁用手背抹眼泪,“我都看到爸爸去找你的照片了。”
“……”陈纪淮恍然,“原来你是因为这个。”
“但你听我说,”他低声细细地哄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的?”
“嗯,不敢骗你。”陈纪淮牵起宋穗岁的手包裹在自己手掌里,垂头亲了亲她的手背,留下温热触感。
手背像被灼了下,宋穗岁想抽出,却被锁紧。交叠的双手十指紧扣,指尖用力抵进手背薄肉。
感受手掌传来的温度,她垂眸,“我想回家了。”
陈纪淮松开她,从腿弯处抱起宋穗岁,她双手揽着他的颈,把头埋在他的胸前,贴近心脏,专注地去听他的心跳声。
宋穗岁被妥帖地放进车厢后座,怕她晕车,陈纪淮嘱咐司机开稳些。他升起挡板,又从暗格里取出一粒薄荷糖喂给宋穗岁。
薄荷的清凉像刮来一阵风,宋穗岁看着近在咫尺的陈纪淮,她攀上他的衣领,小兽圈地一样轻轻蹭了蹭他的唇。
喘息间,宋穗岁听到自己说,“陈纪淮,我们在一起吧。”
—
陈玉霞去世的那天,长寿花开满了南城小院。
那年,陈纪淮大四。
每天都在忙着保研、法考和实习,恨不得一分钟掰成十分钟来用。
“小陈又来啦?放心吧,阿奶今天状况不错。”护士长坐在护士站,见到陈纪淮在陈玉霞病房门口驻足不进,也不大惊小怪,只习以为常地安慰他,“但你要多吃点的呀,太瘦了。”
陈纪淮淡淡扯了下唇没说话。
他这样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每每来探望陈玉霞,都只敢隔着透明窗口远远瞧上一眼,而不敢进去。
陈纪淮心里是怕的。
哪怕陈玉霞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无声无息,像一株植物。
但他还是怕走到她面前。
原因无它。
左不过是陈纪淮亲手把秦延益送进监狱这一桩事。
升高三的暑假,岑保平曾经无数次来劝他重新参加数竞,说他既然可以理转文,就可以再文转理。
甚至岑保平带来了一张银行卡,要负担他的学费,让他无后顾之忧。
岑保平:“阿己,你别觉得老师像个牛皮糖死缠着你。平心而论,你的天赋和能力摆在这里,前途是可以看到的光明,我知道你因为家里的缘故,不得不腾出大量时间来照顾奶奶。但是,老师是真的希望,你也要多想想自己,不仅是当下,还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