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言坦然,万没有一丝别扭。
倒是房幽心里咯噔一下,朝后看去,果见一道宽厚的身影立在湖边,目光朝向这座凉亭,不知看了多久。
她深吸一口气,抚了抚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胸口,道:“你就让他在那儿看着?去请他过来。”
说罢,拈了块糕点塞他嘴里。
阿煦得了好处,忙不迭过去了,见裴焉闻言变了脸色,甚而笑嘻嘻取笑他:“你很紧张?”
裴焉摇头,只问:“她知晓我来了,可说了什么?”
阿煦奇怪看他:“她怎会与我一小孩儿说。”
裴焉无言抚额。
这孩子虽小,却鬼灵精。这般性子,想是随了房幽。
不说他心中有多忐忑,看着他一步步接近,房幽亦是心如鼓擂。
从未想过,就这般重逢了。
三年已过,他的神情面貌与画像上一无二致,仿佛哪里也没变。
裴焉亦在端详着她。
方才见她与旁人临湖谈笑,心中并非没有妒火,却渐渐安宁。他好似,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有这般随心的笑容,即便是面对一个才见面的人。
她音容如旧,只是眉宇之间少了郁色,整个人洒脱又快乐,身上更添了几分吸引力。
看来,让她回清河生活,是对的。
二人渐渐近了,房幽先站起来,向他执了一礼:“拜见皇上。”
裴焉心底不由涩然,面上只哑声:“起来吧。”
二人久久无语,裴焉苦思冥想,最终只说了句:“听说你给孩子取的小名叫‘忘忘’。”
房幽听闻此话,嘴角露出浅浅笑意。
裴焉越看心越沉——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果然是不在乎与自个儿的过往纠缠了么?
房幽矮下身,捏了捏阿煦的小脸蛋:“当‘汪汪’当过瘾了没有?”
阿煦有些不乐意:“哼。”
房幽看见裴焉那不大理解的眼神,解释道:“这孩子调皮,前些日子在学堂与同窗起争执,他打不过人家,便一个人咬了三四个,我为了罚他咬人,这才称他‘汪汪’。”
阿煦哼声更大。
他这几天过得别提有多憋屈了。阖府上下,每个人都叫他“汪汪”。阿翁叫他“汪汪乖孙”,阿母叫他“咬人的汪汪”,湘元与湘莲叫他“汪汪小郎君”,气得他好想再将那几个主动找事的同窗狂咬一顿。
裴焉听得这解释,倒是松了口气,与他想得不一致就最好。
只是他再细细看了看她的神色,有些拿不准主意,她究竟是忘了还是没忘?
这时,房幽语气松快道:“皇上既来了清河,便去家里坐一坐,阿耶大约也下课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