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扬只面无表情,近乎麻木僵硬地重复着一句“谢谢”。
直至宾客散去,灵堂又是冷清而了无生气。
少年的身子才微微动了动。
半大的少年,终是独自抗下一切。
等迟家夫妇从国外赶回来时,一切几乎都已尘埃落定。
少年也比他们想得要坚强冷静许多,好像……已经缓过来了,并无事。
他们也就忽略细想,匆忙地又去处理老人家的其他后事。
而少年,从始至终未曾得到过父母一句关切。
最后,平淡的眼眸闪过稍纵即逝的自嘲。
外公去世,就在迟扬打算一个人留在江城高考时。
迟父却又突然再提他出国一事。
他在行业里摸爬滚打多年,现今早已成就一番事业,自是希望唯一的孩子能够继承一切。
先前他不同意,又说着还要留在江城照顾外公。
可如今……老人家走了,他和妻子又工作忙碌无法常留江城。
若是只有迟扬一个人在这的话,何不让他出国留学,接任他的事业。
索性他也已早就在那边替他安排好一切,他只需去了便可。
然而对方却满不听劝,执拗倔强。
父子俩再一次发生激烈争吵。
从前往事,又因现下外公去世。
迟扬心中的不满,愤怒……委屈,更是皆数爆发。
父子关系一度降到冰点。
唯一在乎他的亲人又已不在,同所谓的父母也只剩下争吵。
迟扬也不愿再回那个家。
要么跑到江措家躲一躲,要么夜黑寂静时,他忽又跑到外公的墓地前,和他说上一整晚的话。
这天。
又是一次猛烈的争吵。
父亲对他执意留在国内学医,想要成为无国界医生不解,反对。
而他也早已失望,不愿过多解释。
可猝不及防,父亲却在他转身要离开家门那一刻。
“轰”地摔倒。
病床前。
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
那个他记忆里年轻高大的父亲,不知何时已经在岁月中渐渐老去。
积劳成疾,又因一时气急攻心。
他就这样倒了下去。
迟父攥着迟扬的手,盯着他,眉头紧紧皱着。
“为什么就非得去青大学医,为什么就非得当那什么无国界医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