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父没说完的话,他当然知道是什么。
可他不愿意,更不喜欢。
他闭上眼,微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迟扬受伤,江措也跟着请了几天假,说是怕他一个人待在医院无聊。
迟扬也懒得揭穿他想偷懒摸闲的真实想法。
江措安静没一会,看着艰难地使着左手端水喝的迟扬。
江措一边吐槽他逞强,一边就又开始愤愤地骂个不停,直懊悔当时没再踢几脚那几个小混混:“听说阿姨已经请了他们律所这块很厉害的律师,故意伤人罪他们没得跑,非得把那几个家伙送进去蹲个几年!”
喝了几口水迟扬就把杯子放下了,喉咙滚动,一时恍若和吞刀片无异。
这结果他不意外。
自己亲儿子出了事,他们又有能力追究,他今天看着这么惨兮兮的,还错过了竞赛,夫妻两这么多年本就对他有着愧疚,这下更不可能放过那些罪魁祸首。
他们必定会对那些人追究到底,绝不可能给他们任何逃脱的机会。
“不过,你也是,你当时看着打不过怎么不知道跑呢?你说你个大学霸平常那么聪明,怎么关键时候脑袋没转过来弯呢?”
江措像是唐僧念经般,开了口就停不下来,有的没的全在说,难怪江母说她哪里是生了个儿子,倒像个话痨的丫头。
迟扬原本正仰着头,闭眼假寐。
忽地。
他睁开眼,搭在额头的手背,缓缓握紧,清薄皮肤下青筋突起,
他抬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失神。
顷刻。
迟扬意味不明地道:“转过来了。”
他跑了,岑攸怎么办。
——
岑攸得知小混混他们把迟扬打住院了,对方还因此错过竞赛保送,庆幸的大牙猛收回,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和惋惜之余,又狠狠痛骂了那群人。
一天天正事不干,欺负小姑娘,威胁人不成,还误人前途,危及到旁人生命安全,真的是罪有应得。
老王是一班语文老师,作为老师代表和其他师生去医院看望迟扬。
办公室里,他看着来问题的岑攸,想到她之前也被小混混们威胁的事,姑且也算半个受害者,临走前将她喊住。
岑攸就这样半懵着跟去了医院。
但因着基本是一班的学生老师,她和迟扬也不认识,她全程躲在角落,尴尬地降低存在感。
许是真的伤得重,少年黑发蓬松凌乱,半耷拉着眼皮,看着恹恹的,薄唇没什么血色,眼中有淡淡的红血丝,瞧着有些疲惫。
岑攸瞧着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她因为躲过一劫,坏人又将被绳之以法而庆幸。
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想,如果不是迟扬,那么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又或者那群人会不会是因为暂时拿她没办法,就找了同是一中学子,但又无辜的迟扬来出气。
迟扬礼貌地回应着老师的关怀,只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像是被粗粝的沙磨过般。
大多时候是他外公在说话,老人家慈眉善目的,总是笑着,倒是和迟扬平日里冷淡淡的样子完全相反。
等老王介绍岑攸时,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她身上,就连迟扬也看了她一眼。
她不太好意思地红了耳朵,也象征性问候了几句,面对陌生的她,对方虽然语气淡淡,但也一一回应。
索性她只是个插曲,大家的注意力还是放在迟扬身上。
待了没多久,又碰上医生查房,一行人看迟扬病恹恹,恍惚的样子,也不好打扰他休息,就也离开了。
岑攸走后。
老人拍了拍盯着手机短信发呆,眉眼松展开的迟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