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医生的嘱咐,江措收回下意识伸出想要查看情况的手,疾声关切:“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喊医生过来?”
迟扬刚要发声,忽又反应过来这会说不出话,他摇了摇头。
偏江措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见他醒来,江措好似激动过头,一股脑说了半天话,各种问他身体情况,最后直接无视迟扬的无奈摇头,忙按了铃喊来医生。
午后阳光温暖,病房里也被丝丝暖意浸染。
迟扬轻轻扯起一抹笑,牵起嘴边的伤口,猝然疼得微“嘶”了声,黑眸却又明明亮亮,有种战损的帅感。
医生没多会就进来,大致检查遍迟扬的身体情况后,嘱咐后面住院这段时间要好好将养着。
特别是手,骨折比较严重,得休养休养。
迟扬听见医生说右手暂时用不了后,怔愣瞬,他表情依旧淡淡,黑眸没什么太大起伏,似乎对方只说了件诸如今日天气如何的稀疏小事。
闻言,江措倒是比迟扬这个当事人反应还要大:“啊?不是医生,他过几天还得去参加竞赛呢,右手不能写字的话他比赛怎么办?”
医生紧紧皱眉,用一种“只顾孩子成绩,不顾其死活”的不懂事的家长的眼神瞧着江措:“那你是想让他后面右手都用不了了?比赛重要还是身体重要?别说手,他现在下床都困难。”
说完,医生没好气地睨了眼江措。
走时,许是觉得他太不靠谱,这时候还想着让病人学习参加比赛之类的,医生一言难尽道:“后面还是尽量让家长来陪护吧。”
江措深深凝眉,食指指了指医生的背影,最后停在自己脸上,不可思议。
迟扬见状,胸腔漫出几声哼笑,混着轻微疼痛,低低的。
江措嘴动了半天,平日里爽朗大咧的男孩半天没说出个啥,徐徐委屈地看着迟扬冒出句:“我这不是看你准备那么久,眼瞅着胜利就在眼前了,结果出了这档子事……”
话音落,病房里一时相顾无言。
病房的老旧日历掀开,风吹动纸上的数字,清晰倒映在迟扬眼底。
——2013年1月6日。
距离11日的28届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只剩下五天。
江措还想说什么,可看着迟扬面无表情,一言未发的安静样,终究是欲言又止。
阳光懒洋洋的,明亮极了。
同那晚巷子里的黑暗,淤泥,暴力,宛若两个极端。
少年沉默地瞧着面前蓝白条纹的病床被,空气中是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他微不适地皱了下眉,不过黑眸并未显出多少波荡。
三年。
数不清熬了多少个夜,刷了多少张卷,比了多少场赛,又背负了多少压力和期待……
机会就这么错过,说不遗憾是假的。
可……
这三年他的付出并非就付之东流,无数日夜和试卷,功名成就早已在岁月中言说,无需多言。
只是一次竞赛,并非全盘皆定,再也无法扭转乾坤。
错过了这次,还有下次。
他还年轻,未来无限可能。
从他决定保护岑攸时,对于结果,他有预料,但不后悔,也心甘情愿。
他还有许许多多机会,许许多多可能。
但如果那晚他真地转头离开,她又真出了事。
他想,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