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跟我说,啊按照上下贴,我这眼盲盲的哪里认得出字嘛——都选好日子啰,我家那个灶头崩了半个月,还想今日修哩。”
闽村人十分信奉风水,大事小事都要挑日子贴黄符,不然宁愿不做,也不随意动手。
“今日还是在屋外烧饭哦。”
蒋棠看了看整个小集市,终于发现了,这里没有一个文字,店铺外挂着的幡旗上画的是商品,或者村民要买东西就直接说去某某人那里买就好。
看来这里识字的人极少。
蒋棠上前看了看,说:“要不我帮你看看?”
老张看蒋棠气质就不是普通人,惊喜道:“小姑姐你认字啊!快帮叔看看这写的啥哦。”
“奉灶头公,动土大吉”
蒋棠给叫老张的大叔念了念黄符上面的字,又给他指了指上下,引得周围一阵喝彩。
“不得了哦,咱们渔村来了个识字的小姑姐哩。”
“这一看就跟咱们村的娃娃不一样嘛。”
“小姑姐你帮我看看这张方子上面写的啥——”
“也帮大婶念一念这封信哩,看风水的不在,没得人帮我念——”
四周看热闹的求帮忙的村民把蒋棠团团围住,蒋棠应接不暇,一个个给帮忙看字。
这里能认字的人竟少得可怜,连一张符一封家书,都得靠别人才能得知内容。
回到赖大娘家,蒋棠问为什么村子里的人都不去念书。
“没钱啊,束脩至少要十条腊肉哩,猪肉贵得很,一年到头来就挣个五两银子,买不起哦。”
赖大娘坐在马扎上洗衣服,初冬的水冰冷刺骨,手上冻得黑红黑红的。
“倒是也有给得起束脩的,读了书出息了,去了城里就不愿意回来了,咱们村子太穷了。”
蒋棠虽幼时遭逢家变,但从小没吃过苦,如今才知道穷苦人家全家合力一年下来也才挣个五两银子,在国公府院里,过年给下人的红封都不止这个数。
蒋棠心中微微有些酸涩。
“在写什么呢?”
戚炎下床单腿慢慢走动着,见蒋棠在茶桌上写写停停,就移过去看。
“我想把千字文抄下来。”
“然后教给妞妞?”
戚炎总是很快就能懂她的想法,写得手酸,蒋棠揉了揉手腕,点点头。
“嗯。”
“你这手字,估计比城里的夫子写得都要好。”
在望月楼时,蒋棠一手瘦金体就惊艳了众人,如今再看,纸上的正楷形体方正,笔画平直,比临摹用的字帖写的都要好。
“好不好的不要紧,主要让人看得懂就行。”
这笔墨纸砚还是她问看风水的赵先生借的,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还。
蒋棠说要教妞妞认字,赖大娘夫妻两个激动得不行,急忙让女儿跪下当场拜师,蒋棠连忙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