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钟云飞开心得加了一脚油门,车速骤起。
“什么?你居然觉得我忙到没时间是好事?”付灵瑶撇嘴。
“我错了我错了,童言无忌,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车停在了酒店停车场,两人下车。
“谢谢你送我过来,我回去了。”付灵瑶告别,准备等钟云飞离开,自己再去停车场开车。
“不够意思,也不陪我去找找,我的证件银行卡和家里钥匙都在里面,万一真丢了怎么办。”钟云飞牵住她的胳膊,不容置疑地往大门走去,“最起码也得帮我开个门吧。”
“好,陪你。”
走廊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钟云飞再次偷偷确认裤子口袋里的天鹅绒项链盒子依旧完好,每走过一间房门,门上的金属饰面都映出他正在反复练习的微笑弧度。
付灵瑶从包里掏出办公室房卡,将卡片贴上感应器,刷开门,把大门推到门吸上,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浑身软得快要站不住。
浓烈的牡丹胭红麂绒气息扑面而来,她踉跄地扶住门框,瞳孔里倒映着满室跳动的暖黄光点。
无数香薰蜡烛沿着墙角蜿蜒成星河,弯曲处用红色玫瑰装饰。
原本堆满杂物的办公桌收拾得干干净净,放上了一个小蛋糕,围绕着蛋糕,桌子上用金粉写了钟云飞爱心付灵瑶字样。
钟云飞慢慢把她扶到了办公桌前,捧起被爱心圈住的红色蛋糕,点燃上面的520数字蜡烛,端到她面前。
他红着脸说:“我从来没想过,这辈子还能跟你再相逢,又觉得自己特别幸运,能跟你做到这么多交集。灵瑶,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做你的男朋友?”
付灵瑶浑身冰冷,好像整个人卡在刺骨的冰川裂缝中,五感冻结,听不到他的话语,也看不清他的脸。
办公桌上用金粉勾勒的爱心突然扭曲变形。那些闪烁的光点化作九岁生日夜的火苗,记忆中妈妈的笑容和言语在脑海深处炸开。
那天,妈妈也像这样,在屋里摆满了鲜花,点满了蜡烛。
“爸爸今天肯定会来给灵瑶过生日,我们布置了好多东西,妈妈和灵瑶都很漂亮。”
“没关系,过了12点才到你的生日,爸爸肯定是准备了惊喜,要生日当天才送。”
“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真没用,连你亲生爸爸都不想看你一眼。”
“你说,如果我们俩都死了,连带这栋房子和回忆也化为灰烬,他会不会后悔……”
"灵瑶?"钟云飞的声音仿佛隔着水幕传来。
他捧着的蛋糕在视线中分裂重组,红色的奶油玫瑰幻化成妈妈涂着丹蔻色指甲油的手指。
满屋的蜡烛在付灵瑶眼里燃烧得越来越旺,如同当年妈妈试图点燃两人身上纱裙时,手里的名贵防风打火机,火舌不断向她袭来,甚至燎上了她的衣领,她怎么吹也吹不灭。
我不想死!
付灵瑶尖叫着抢过钟云飞手里的蛋糕,狠狠倒扣在离自己最近的蜡烛上,飞溅的奶油在他竹绿长衫上炸开斑点,融化的蜡油溅上她裸露的皮肤,像团滚烫的蜘蛛网。
她逃窜到卫生间内,锁上门,把花洒开到最大,躲进水流铸成的防护网里,蹲在浴室地上,抱头哭泣。
花洒喷出的冷水浸透纯棉连衣裙,瓷砖缝隙里蠕动的黑色细线顺着水流爬上她的小腿,就像当初她提出把妈妈送进疗养院时,那些试图缠住她脚步的非议。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锁被砸的声音,木门轰然洞开的瞬间,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
“别过来!”
她飞快地跳起来,拔下墙上的花洒,开到最大,对准来人。强烈的水柱喷射到来人头上,脸上,身上,再顺着他的衣物流到地面。
那人并没有因此退缩,而是抹了把脸上的水渍,一步一步坚定地朝她走来。
付灵瑶触电般蜷进墙角,指甲在防滑垫上抓出五道白痕。
钟云飞把浑身颤抖的她抱进怀里:“别怕,是我。”
他不断地重复,再重复。付灵瑶终于听清了他的声音,认出了他的脸。
她再也握不住手中的花洒,任由它“啪嗒”落到地面。
“对不起。”付灵瑶虚弱到极致,还是把手按在他胸前,想把他推开。
“原来……你怕火。”钟云飞没有松开怀抱,“所以你才说自己从来不进厨房,坚决反对礼盒里加香薰蜡烛的方案,更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放篝火。”
他把下巴放付灵瑶肩膀上,水珠从他的发梢滴落在她的肩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