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临终前都在与祝宴说:你老妈我要是年轻的时候不抽烟,现在就能多陪你几年了,所以你个臭小子千万别学!
祝宴知道,那是一个母亲对自己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无能为力。
他以前不懂,老妈那么温柔娴静的一个人,为什么独独有抽烟这个不好的习惯。很突然的,老妈就学会了抽烟。
清凉的薄荷味辗转在他喉咙,这股凉意直冲祝宴脑门,夹着明灭的星火,那股凉意直直地像要把祝宴胸口的憋闷和委屈压下去。
祝宴在这一刻才明白,诚如他老妈,周明知这一类的人,抽烟或许都是环境造就的无可奈何的选择。
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人在无所依托,无人可诉的时候,总要找些东西来藉慰自我。
他老妈是这样,周明知也是这样。
祝宴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过自己。
不管是他老妈还是周明知,这两个在祝宴生命中不可取代的重要人物。祝宴既没能在小时候给予他妈安慰,那时候他太小,撑不起他老妈头顶那片天;到了周明知这里,他跟自己说是因为害怕被拒绝害怕对方有喜欢的人所以逃避,可真相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周明知对他的与众不同祝宴难道真的不知晓吗?
人有时候骗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祝宴不笨,相反他其实相当敏感。
他只是怕失去而已。
就像他老妈那样。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用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来阻止自己前进。
可他真的不知道在他害怕往前走的时候,周明知早就在一片狼藉中奋不顾身地朝他跑,这种孤注一掷的情感在高中时期他体会不到也根本无从理解。
周明知。
周明知。
周明知。
祝宴的情绪起伏地厉害,烟雾缭绕,薄荷的凌冽使得祝宴嗓子像被刀子剌过,烟雾有些许钻进肺部,呛得他一阵猛咳。
生理性泪水争先恐后地钻出眼角。
“喂喂喂,你还好吧?”牧起难得慌乱,手忙脚乱地想帮他拍背,只是手掌还没落下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拦截。
“谁让你教他抽烟的?”
这声音有些哑,但更明确的是声音里的冷气,明明是十月的天,却冷得像冰碴子一样。
说话的正是周明知。
他显然是疾步而来,眼镜都忘了戴,一双狭长但充满压迫感的眼睛微微眯起,身上还带着穿行林间的湿气。
祝宴仍在咳,周明知忙给他顺气,语气更加不善,就差指着牧起鼻子骂了:“你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有病就去治!”
牧起气急了反而笑,双手插着兜,冷笑道:“对,有病就得治,这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只维持了不到几秒钟,祝宴总算把岔了的气顺平,挡在二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