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还是有点烧。。。”祝宴仔细比对温度,嘟囔着。
周明知甚至有些耳鸣,听着祝宴的声音时远时近,他说:“我感觉好多了。”
周明知笑得很淡。
祝宴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现在看到的周明知,明明还是学校里那个人,又好像全然不是,直到他听到周明知说:“谢谢你,祝宴,谢谢你今天照顾我。”
这声道谢里祝宴没听出客套疏离,他听到了甚至超出于常理的真心,他听到了周明知真心实意的感激与对自我的懊恼。
可是为什么?
可是凭什么?
不过就是病了一场,不过就是被普通的照顾罢了,不值当周明知如此郑重其事的道谢不是吗?
祝宴是第一次在周明知身上感到心疼。
他突然很想抱抱他。
祝宴自认是含蓄的,但他一向共情能力很强,他不会刻意的隐藏自我,通常都是当下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
比如现在。
祝宴轻轻抱了一下周明知。
在周明知错愕的目光中,祝宴随意又认真地说,“周明知,希望你身体健康,以后都不要再生病啦。”
随意和认真貌似是两种矛盾的反应,但祝宴就是能将它们糅杂其中。周明知没说话,也许是不知道说什么,也许是在忍耐什么。
祝宴能听到耳廓有细微的波动,那是抽泣的声音,但那声音的主人忍耐又克制,祝宴也当做不知。
他只是轻轻拍着这个在学校里完美无二的高材生的背,一下一下的。他感受到怀中的背脊原来也并不厚实,骨头的触感也很单薄。那么多的运动也许能够令这个少年变得更加强壮有力,可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身边空无一人,每天回到家只有一桌保姆做的饭菜,生了病只能靠同学帮忙照顾的少年。
祝宴无法忽视肩膀上的微颤,他想说点什么,可他害怕说什么都会伤害他,他不是很会讲话的一个人。。。
他唯有实话实说,他说:“周明知,不是怕你生病的没人照顾,也不是嫌弃你麻烦,你也不要把自己当做麻烦。”
“不想你生病,只是心疼你。”
“周明知,别再生病了。”
——
周明知从梦中醒来时,民宿的暖黄色灯光一时令他有些分不清身在何处。
窗边的风铃摇晃得叮当作响,外头夜雨霏霏。
周明知揉了揉发昏的脑袋,掀开薄被起身。
“哎哎哎,你起来干什么?”祝宴正从外头走进来,见状斥他,“你说你这么大人了,发烧了也不知道,还好我过来给你关窗户,不然烧一晚上小心烧傻了。”
“发烧?”周明知愣愣的,顺着祝宴的动作又重新躺下,这才注意到自己确实有些头重脚轻,嗓子也哑了。
“对呀,可能是晚上山风吹多了。”祝宴把被子给他掖好,轻声说,“不过你以前就爱发烧。”
周明知神情淡淡的,他一生病就这样,“你还记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