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病了而已,别害怕,医生们已经探讨出方案了。”
同尘安慰他道,同尘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手机屏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他还没有拨通。
“嗯,我相信他,大树这么顽强,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当晚赵梧树就进了重症监护室。
隔着12mm的双层防爆玻璃,赵母一下瘫倒在地板上,如坠冰窟。
同尘赶来时,透明的面罩在男人枯槁的脸上勒出深深的压痕,瘦削的胸膛隆起又落下,病房里的人还活着的迹象只在绿色波形屏幕上可见。
路千里头埋在同尘颈窝里,同尘感到自己肩膀一阵濡湿。
医院顶灯的白光刺得人眼痛,同尘也有些看不清眼前了,他垂头,又打开手机屏幕,已经快没电关机了。
“梧树醒了!”
赵母隔着玻璃,忽然惊猝道。
他们快步走过去,但玻璃倏而模糊了,是医护关闭了可视玻璃。
过了一个小时,一位护士走来对他们说,
“他有话想要和同尘先生说,你们谁是?”
赵父赵母皆是一怔,同尘立刻站出来,
“我是。”
同尘换上严密的防护服,跟着护士走进去。
赵梧树鼻孔里插着管子,眼睛虚弱地半眯着,只有手还能动,他艰难地拿起笔。
“叔叔阿姨在外面,我还没有联系桐桐,需要我联系他吗?”
同尘不想叫他费太多力气,先解释一通。
赵梧树眯了眯眼,像是想对他笑一下但没能作出面部动作。
他缓缓地在板子上画了一个叉,青灰的手背摆了摆。
“我不想说丧气话。”
同尘一向自持冷静,但当他看见赵梧树的蓝紫色的甲床时,眼泪还是滚到了眼角。
同尘抬手擦了一下咸湿的泪。
“但如果叶桐以后见不到你了,他会恨自己也恨我一辈子的。”
赵梧树扯动了一下嘴角。
胶管子插在赵梧树鼻腔,一边青白的手腕上挂着针,他已经很难行动了,赵梧树强行打起精神来。
赵梧树在板子上写字,手没有力气,字也是断断续续的,如强弩之末。
——不会死他还没回来
因为他还没有见过叶桐长到20岁的样子,还没履行幼时许下的陪伴过一辈子的承若。
同尘抹掉眼角的泪。
“好,你要是说到没做到,我就把这里的监控都拷贝出来给叶桐看。”
隔着病号服,赵梧树消瘦得肋骨清晰可见。
他努力地摆摆手。
当他呼吸时,同尘才能看出活人的迹象。
护士按铃,催促他应该离开了。
同尘走到门边,又顿住,留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