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都是邵正平,根本舍不得醒过来。
梦里有多甜,醒来就有多苦。
透着灰的白光照在一股脑坐起来的唐雪焦急的脸上,昨晚万分宠爱的那堆娃娃,这会儿为了找手机,一个接一个被无情地撇在地上,四仰八叉,幽怨地看着她。
手机屏幕亮起——
“快五点了!”
完蛋了,作业还一个字都没动。
现在开始写,应该还来得及。
学校向来没人性,每晚,唐雪吃饭完就开始写作业,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桌前,也极少会有在十二点之前睡觉的情况。
手机里还躺着一条唐永霖昨晚发来的短信——
「糖糖,我跟你妈今晚要通宵打麻将,就不回去了,你写完作业,早点睡觉。」
好消息,睡得真香。坏消息,睡过头了。
唐雪看着贴在墙上的几张便利贴,一个头两个大,先挑简单的来,先挑会的做,于是理科就被她放到了后面。
尤其是数学。
数学作业是最少的,邵正平从来不会给学生留一堆作业,就留几道题,可别小看那几道题,每一道,没有半小时,是解不出来的。
屋里也不热,唐雪东忙一头,西忙一下,折腾得满头大汗,奋笔疾书到手腕都酸了,手在前面写,脑子在后面追。
人的潜力是会被逼出来的。
临上学前十分钟,唐雪合上数学练习册,划掉便利贴上的最后一项作业,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看着窗外升起的太阳,她对自己说:“糖糖,你超棒的。”
心头大患解决了,唐雪和往常一样,洗漱完毕后出门,和潘野在老地方汇合,一起骑车去学校。
街道两边遍布摆摊的小贩,野猫野狗钻来跑去,她们推着车子往前走。
潘野应该是昨天玩野了,不停地打着哈欠,困恹恹地闷头走。
她头发短,一天不洗头就要炸成奇怪的发型。
唐雪抿着嘴笑,“头发长了,该剪了。”
潘野抓了把五厘米都没有的头发,又想起昨天黄在在给她发微信说的事,听说她没来学校的这一天,唐雪和邵正平没少亲近,她应该为唐雪感到高兴,可心情怎么都高涨不起来,晚上没到九点,就从正热闹的聚会上离开了,酝酿着想给唐雪发消息,又不敢,也不能再进一步,捧着手机在聊天框上打打删删,失眠一整晚。
潘野握紧车把手,闷闷的嗓音说:“不剪了。”
唐雪一愣,“啊?”
潘野认真地看向她,“我说,我再不剪头发了,我不留短发了,我要留长发,留和邵老师,一样的长发。”
唐雪心里比路边摊顾客蘸包子的醋还要酸,她逞强挤出来笑,“潘野,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吗,喜欢到,为了变得和她相像,连最喜欢的短发都可以不再留。”
潘野落寞地盯着唐雪,“嗯,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无能为力,幻想只要我留了长发,身上有一点你喜欢的人的影子,你就会看到我。
她们不再言语,各自揣着心思,并行在一条路上,却和朝相反方向穿梭在马路上的车流一样,成为两条无法相交的平行线,她们,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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