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邵正平已经可以在数学课上不看座位表,边写板书边喊出班里大半学生的名字。
到了唐雪这里,是这样的——
后面同学。
前面同学。
潘野你坐下,同桌,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明明是那么好记的两个字,邵正平就是没记住。
早自习。
唐雪盯着那道怎么都解不开的数学题,急得满头大汗。
尤其是在看到身边的潘野简单思索一瞬,就洋洋洒洒把空白卷面写满的时候。
唐雪轻轻攥着胸前那枚胸牌,半点思路都没有的她,急得要哭了。
教室里的广播嗡嗡起来,教导主任“喂喂”两声,开始喊话,“所有同学现在立刻到操场集合。”
每周一例行的升旗仪式,是同学们难得放松的时间。
教导主任讲完话,音乐一响,大家放下手中的笔,要么闲聊,要么拿着小镜子在那里梳着刘海儿,有的还啃起面包了。
全都磨磨蹭蹭地不肯往外走。
直到一阵节奏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教室外面传来,门口的吴大宝顺风耳一动,立即转头通风报信。
“邵老师来了!”
体委郭帅立刻擦一把吃得油嘟嘟的嘴,把包子塞进课桌,有模有样地组织起来,“别墨迹,快走快走。”
邵正平隔很远就听到班级有多闹腾了,站在走廊窗边,没多说什么。
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看不出息怒,犀利地从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学生身上扫过,时不时提醒两句衣着不够规范的学生。
唐雪和潘野因为座位靠后的缘故,走在最后面。
邵正平看着并肩出来的唐雪和潘野,打量一眼着装挑不出任何错处的唐雪,目光落向胸前空落落的潘野。
“你的胸牌呢?”
潘野低头一看,呢喃道:“奇怪,刚才还在。”
估计是不小心掉到桌子下面了。
“我回去找一下。”
潘野跟邵正平讲话的语气有些熟络,完全没有其他同学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潘野折回教室没两步,头也没回地说:“糖糖,你先别走,等我一会儿。”
糖糖?
听到这个亲密的称呼,邵正平眉尾几不可察地抬起一下。
难道她就是潘冉提到的,潘野每天在她耳边喋喋不休挂在嘴边的女孩子?
唐雪察觉到邵正平投向她的探究目光,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不断涨红的脸,她顾不得去擦脸上脖子上呼呼直冒的热汗,不知不觉中,双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扒住紧靠在身后的墙,头也不争气地低下去。
既希望潘野能够快点出来,又希望她最好能多找一会儿,这样她就能和邵正平在一起多待一会儿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
邵正平心想。
邵正平走到唐雪面前,伸手把她往前拉了一下。
唐雪不禁向前踉跄两步,沾了一片白灰的后背这才得以远离那面墙。
“脏。”邵正平说。
邵正平的手只在唐雪胳膊上停留不到心脏乱跳几下的时间,但足以让唐雪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喜悦中去了。
邵正平的手很凉,指骨纤细,那片凉从胳膊直达心底,激得唐雪一阵接一阵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