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眼中隐有泪光。
地上的李儒屈辱地咬着牙,双眼爬满红血丝。那目光黎盏至今还记得,好像燃了团熊熊烈火,恨意要将他烧成碎屑飞灰。
最后黎盏跑路,也不知道这笔账最终是不是又记在了段青玄头上,让李儒对他恨上加恨上加恨上加恨……
黎盏偷偷打量李儒睥睨倨傲的一张臭脸。
不过话又说回来,段青玄尸体都快臭了,总不能还对一个死人继续怀恨在心吧?毕竟俗话说得好,天大的仇怨都会随着生命逝去而烟消……
“我听说,昨日你们考核时,有人用了段青玄的剑法,还修改了剑招?”李儒转头看向昨日负责他们考核的弟子之一,声音冷若冰霜,“可有此事?”
……消个锤子!
那弟子骤然被点名,一时没反应过来,胡乱翻着手中名册:“有!有有有有这回事……叫朝、朝玄!”他喝道,“朝玄,你还不快出来?”
黎盏拽了一下他衣摆,朝玄轻轻摇头示意,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中泰然上前。
李儒问他:“为何要学段青玄剑法?”
朝玄回忆王二曾滔滔不绝自己以前对段青玄的痴迷,好歹寻了个回答:“敬仰多年,心向往之。”
此话一出,旁侧随同李儒前来的弟子登时“嘶”声,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
“多年?”李儒翻阅着弟子递上的名册,寻到他年龄、籍贯出身,冷呵道,“你才几岁,能学多少年?”
朝玄:“十三年。”
李儒眼底发暗,嗤笑一声。
“这种狗屁剑法,也配钻研十三年?”
他取了旁侧与弟子相同的木剑,剑尖对上朝玄:“出剑。”
教导师兄对一个初入门的弟子为难本不合规矩,此刻却无一人敢提出质疑,有人为朝玄抱不平,更有人暗中等着看好戏,要煞一煞这在入门比试大放异彩的朝玄威风。
朝玄不急不缓,拱手行礼,依旧是那几道极为基础的,段青玄广为人知的剑诀。
照理说来,修为更长者在与后辈对战时,通常会刻意不施灵力,只以剑法相对,是为教授。
可朝玄只出一招,李儒便因那与段青玄相似的行步、剑风而面色难看,甚至在出第二招时,竟在剑上附着了灵力。
他如今已是元婴后期修为,哪怕在常华剑宗众弟子中也是顶尖,只腕上一挑,朝玄便被汹涌的内息穿过相撞的剑身,重重击在小臂与胸膛。
不禁后退数步,显然没了再战之力。
论理说来,这其实算是欺负小辈的不讲武德。
只是在黎盏印象里,李儒一向好面子,甚至对他人都算得上十分公正,唯独遇上与段青玄相关之事,总会像脑子里缺了神智一般发癫。
——就比如现在,连带着对一个新入门的弟子都有如此大的,不加掩饰的厌恶。
李儒收起剑,没有再看朝玄一眼,只冷冷道:“剑拿不稳,招式错漏百出,这就是你学了十三年的剑法……宗门收的弟子水平倒是越来越差,连这种尚未引灵入体之人都能入门。”
朝玄倒是没什么大反应,眉目微敛,一点点缓和小臂处带着痛麻的肌肉。
李儒将一本名为《焚野剑诀》的剑谱与心法抛在朝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