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若我知道,为何还要来找你们?”黎盏偏过一点脸,不耐道,“当初……我没太在意,他只说将东西留在了常华剑宗里,我便也没有追问。”
严衡咬牙,怒道:“这要我们如何去寻!?”
琼花录能随主人意志,存放在一石一砂,一草一木里,常华剑宗占据数几个山头,又只能用特殊探测法宝极小范围去试,与大海捞针无甚区别。
黎盏问道:“不然,你觉得我为何愿意用朝曦洞去换?”
严衡身边另一位长老忽而出声:“段青玄离开以后,这个世上,便真的只剩这一丝残魂,你当真恨他至此,连最后的念想也不愿意留下?”
何止。
黎盏闭上双眼,心道:当是恨极,连想到与段青玄在世上还有一点联系,便恶心得脾胃翻涌。
他没有丝毫犹豫:“不愿。”
严衡问:“若我们能找到你与段青玄的琼花录,你当真愿意交出朝曦洞?”
黎盏咬破指尖,画下血誓:“绝不反悔。”
他愿意做到这个程度,常华剑宗自然不会再怀疑,唯一难处便是……常华剑宗太大,找到琼花录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黎盏道:“总得有个时间……便以一年为限,如何?”
常华剑宗宗主因在闭关,并未到场,严衡与几位长老对视一眼,随后目光看向章唯音。
章唯音欲言又止,片刻,缓缓点头。
严衡道:“好,就一年!”
黎盏得了答案,收起了那身刺猬一般的戾气。
与严衡长老间也不再剑拔弩张。
他站起身子,层层叠叠的衣摆被轻风扬起,最后一抹视线轻飘飘停留在棺中人身上,像是看一件极为厌恶的物件。
“这黎盏,除却一张脸,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可怜段青玄,一生光风霁月,堂堂正正,死后却不得安息,让人看着黎盏闹了这样一出笑话。”
“若是剑尊还在世,知晓他这位前道侣竟是如此心思阴险的毒夫,想来也会后悔曾有过与他的一段感情……”
讨论声音不大,可黎盏耳力极佳,尤其在有意去探听时,将这些话语尽数收入耳中。
染血的指尖微动,下一刻,这些人便表情狰狞,神色扭曲地捂住脖颈,鲜血从指缝中汩汩而流。
*
大多人记忆中的段青玄,总是一身黑衣,一柄同样泛着乌黑光泽的剑鞘,背影也总沉静。
不算沉默寡言,甚至常常提携后辈,指导剑法,却因着眉目凛冽,总有冷心冷情之感。
他用剑已然出神入化,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天生该与剑共存,飞升在望之人,却偏偏一意孤行,要与黎盏结为道侣,被白白困住半生。
而后再谈及时,除了他的剑术……
更多的,只是几句惋惜。
距离常华剑宗最近的临化镇上,一名躺在稻草席上的少年缓缓睁开双眼。
他身处在一间极漆黑的小屋中,目不能视物,只听到门外传来的重重叩响与不耐烦的叫喊声。
“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在睡!”
少年想说什么,张开嘴,却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大概是……有人在讲他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