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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空山跑得实在有些累了,拖着沉重而缓慢的步子,回头对阿婆说:“阿婆啊……你能不能别追了,你累,我也累啊!我们俩坐下来好好说,你听我给你好好解释……”
“哼!李空山,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做梦!”
同样跑得气喘吁吁的阿婆步伐却敏捷,果然,每天晚上镇里的广场舞不是白跳的。
阿婆对两只老母鸡思念不已,看上去很气愤:“李空山,你把我的老母鸡还给我!”
李空山无奈地摊手,“阿婆,你的老母鸡已经被我剁了,难道你要我吐出来还给你么?”
阿婆更生气:“李空山,你这无赖!”
李空山一脸无所谓,嬉皮笑脸做鬼脸,“略,有本事你咬我啊。”
小海来看李空山和连翘,却发现屋里并没有李空山的踪影。
他把提来的水果放在桌面上,“连翘,我哥呢?”
“你说李空山啊。”连翘两手拿着牛奶喝,回答小海,不急不慢,“他出去了。”
“去哪儿了?”
连翘神情从容而淡定,仿佛已经见怪不怪。
“被人撵出去了,他偷了阿婆的老母鸡。”
“噗——”
小海直接笑了出来,捂着肚子憋笑,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我哥,这是他干得出来的事儿。”
见到小海这般反应,连翘心里的好奇和疑惑更加浓烈。
她一本正经地看着小海,眉眼柔和淡定。
“李空山……一直这么缺德?”
小海给连翘一个肯定的眼神,万般笃定点头。
——
“一直。”
李空山这几天一直在照顾生病的连翘,没怎么出门,恰好今天家里没什么菜,他顺便出来买点东西。
大街上热热闹闹,人群簇拥,街道两侧的杂货店、麻将馆里走出不少人来看稀奇,只因镇长正带着人,监督环卫工人打扫卫生,百年难得一遇。
管事儿的五大三粗,拿着一个大喇叭大声吼,口水往外溅,欲撵走在街道两侧摆摊卖菜卖水果的老人,说是要维护清流镇该有的形象和秩序。
李空山路过时,男人正拿着喇叭,用脚踢开蛇皮口袋上垫着的黄梨,朝这个抱膝坐于地上的快八九十岁的老公公大声吼:“喊你挪起走啊!快点啊!听不见吗!”
老人年纪大了,身子瘦削,露出骨头的轮廓,一双又黑又干瘦的手不停地打哆嗦,并不想要去挪东西,但形势如此,不得不为之,可动作还是慢了些。
他坐在那里,好不容易走五十分钟的山路来镇上卖点儿东西,一天挣个十几块钱就已经很不错了,可城管还要把他撵走,不给他卖东西的机会。
他不想走,走了就不能卖到钱。
儿女都不管他,他只能靠卖点儿菜的钱去买双新鞋。
李空山低头看了眼老爷爷,他脚上还穿着厚厚的上个冬天的棉鞋,鞋底看上去已经烂了不少,坑坑洼洼,烂了很多洞。
他拍了下路人的肩膀,“今天咋回事儿啊?”
“你不知道?过两天上面要来人检查了,镇长在带人打扫卫生,说要保证街道干干净净的,这地上也不能摆摊卖东西。”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