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站在隔间里,听着外面拳拳到肉的闷响和逐渐微弱的求饶声。
水龙头被拧开时,他才回过神。
透过门缝,闻君鹤正慢条斯理地冲洗着手上的血迹,西装只是稍微皱了点,连领带都没歪。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捂着肚子抽搐,另一个满脸是血。
水声停了。
闻君鹤抽了张纸巾擦手,而后扔下一张卡说是药费:“想去鉴伤我随时奉陪,下次嘴巴放干净点。”
转身时还是那副精英做派,好像刚才暴起伤人的不是他。
贺宁从来不知道闻君鹤会打架,更没见过这人发狠的样子,任他怎样都无法将刚才暴戾的男人与平里与人为善的闻君鹤联系到一起。
闻君鹤经过他所在的隔间时,贺宁刚好推门出来。
闻君鹤看见贺宁,那一瞬间眼中逼仄的暗光褪去,喊了一声:“宁宁……”
第17章闻君鹤,和我在一起是要做爱的看……
贺宁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闻君鹤深吸一口气朝他走来。他皱了皱眉,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走,一个字都没留。
闻君鹤僵在原地,脸色难看得很,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周纪给贺宁安排了个轻松活,跟着专业经理人出席些慈善活动,偶尔代表周家露个脸。这工作清闲体面,要不是得记那么多复杂的人际关系,贺宁觉得简直完美。
他端着香槟站在角落,看着那些虚与委蛇的寒暄,偶尔会突然想起闻君鹤失魂落魄的表情。
但是很少。
周崇上次发病闹得厉害,庞娆心疼他,硬是没送疗养院,留在家里亲自照顾。贺宁看周崇那副被惯坏的样子,随口说了句“还是在家好,外人照顾哪比得上亲人”,把庞娆感动得不行,连周牟富都夸他懂事。
其实贺宁心里门儿清,周家人对周崇的疼爱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周纪嘴上再硬,也不可能真对周崇下狠手,他只是害怕越过兄弟那条线,就再也回不去了。
有时候贺宁还挺羡慕周崇的。
周崇跟周纪那些弯弯绕绕的纠葛贺宁也不想去琢磨,但周崇对他莫名其妙的敌意倒是显而易见。
但贺宁又不是任人揉搓,周崇每次找茬,他都能四两拨千斤地怼回去。连周纪都感叹,能治住周崇的只有贺宁。贺宁知识说:“你们只是对他心太软。”
贺宁踩着缎面拖鞋下楼,鞋底拍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周崇瘫在客厅沙发里,听见动静嫌恶地瞪了他一眼,又重重躺回去,像条没骨头的蛇。
贺宁倒了杯酒,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今天怎么不翻垃圾桶了?”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调侃。
周崇闭眼冷笑:“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
贺宁突然弯腰从沙发垫下摸出个烟盒:“来一根?”
里面稀稀拉拉躺着几根皱巴巴的烟,一看就是偷偷攒的。周崇猛地弹起来,气得脸都红了:“贺宁你他妈——!”
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贺宁晃了晃烟盒,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贺宁抽出一根,然后把烟盒扔在了周崇身上,闻言点燃了含在嘴里,过了一会儿,他靠近了周崇少许,不过也没有离得很近,像看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一般,感叹道:“你这些手段,我十八岁就玩过了,不,我比你更狠,你还一直保持自我,我把一个男人困在我身边五年,心都捧给他任他肆意践踏,几乎付出了所有,把自己活生生逼成了另外一个人,温顺的,乖巧的,他可能会喜欢的。”
说罢,贺宁又喃喃了一句,眼中露出一抹迷茫:“快不太记得那些傻逼事了。”
“可你猜,我得到了什么。”
周崇看着他简短地问:“什么?”
贺宁抽掉了最后一口烟:“……嗯,灵魂乃至身体全方位的侮辱。”
周崇:“……你这么讨厌,谁会喜欢你。”
贺宁呵呵一笑,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早就认识到这点了,所以决定不再为任何人改变,不喜欢你的人,即使你折腾翻了天他也不会喜欢你。”
周崇不服气地道:“你凭什么说我哥不喜欢我。”
贺宁看着周崇:“你喜欢你哥吗?”
周崇点头:“你怎么会懂我和我哥的事。”
“我不懂,我只知道你如果非要强求,你可能会失去的是你哥和你爸妈,其实我看出了,你没那么想要周氏不是吗?你只是想逼一把周纪面对你是吗?可周纪宁愿逃出去几年,也不想跟你起冲突。”
周崇看着贺宁,突然露出一个笑:“你比我哥看得明白,可我真不明白,又不是亲生的,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他还是更在乎世俗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