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盯着周纪的侧脸:“你爸妈对不是亲生的孩子也这么偏心吗?”
周纪说:“周崇他爸救过我爸,所以我能理解他。”
话说得简单,但贺宁分明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阴翳,被至亲背叛的郁结,被家人不信任的苦闷,都压在这句轻飘飘的解释底下。
贺宁突然站直了,语气格外坚定:“周哥,这场戏我陪你演到底。”
周纪明显怔了一瞬,随即低低笑出声来。他抬手揉了揉贺宁的发顶:“贺宁,要是哪天你不想演了,随时跟我说,我只是想让周崇彻底死心。”
贺宁笑着点头,心想自己何尝不是在借这场戏断自己的念想。
闻君鹤要是一辈子不回来就好了。
贺宁睡在周家的客房,手机突然响起,接通后电流杂音里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你在哪?我在你家楼下,我等了你快三个小时了。”
贺宁坐起身。
“不分手,现在还要跟周纪结婚?”闻君鹤的声音传来,“贺宁,你还能蠢到什么地步?”
“闻君鹤,我们五年前就结束了。”贺宁声音发紧,“以后就当陌生人不行吗?你可以不要管我的事吗?”
“不行。”闻君鹤咬字很重,“你以为我想管你?看你把日子过成这样,真他妈来气。”
贺宁突然叹了一口气:“那麻烦你以后别看了,把我这个人从你的生活里彻底剔除好吗?我的人生再烂也是我的事。”
“可我们呢?我们也结过婚?贺宁。”
贺宁不知道是该庆幸闻君鹤居然还记得他们那一场婚礼。
“那时候,是我太儿戏了。”
“闻君鹤,别再打来了,我会拉黑掉你的号码,我丈夫会介意,辞职信我会发人事,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的关心。”
闻君鹤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原本倚在车边的身体猛地绷直。
下一秒,手机被狠狠砸向地面,屏幕在水泥地上炸开蛛网般的裂痕。
他很少这样失控,在外人眼里,闻君鹤永远完美自持,情绪稳定得像台精密仪器。
夜风刮过,他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次,才弯腰去捡那部支离破碎的手机。裂开的玻璃边缘割破掌心,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把残骸死死攥在手里。
贺宁这次是真的不要他了。
那个曾经无论被推开多少次都会巴巴凑上来的人,现在居然说要和别人结婚。
闻君鹤盯着掌心的血迹出神,“贺宁”这两个字就像个该死的开关,一边连着当年被贺闳兴威胁的屈辱,一边却扯出贺宁曾经抱着他发亮的眼睛。
五年过去,闻君鹤已经分不清对贺宁的执念是什么,是被先甩的不甘,还是习惯被爱的怀念?
他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只知道一件事:贺宁不该把曾经给他的感情,再原样给别人。
那个总爱往他怀里钻的贺宁,会像小狗似的枕在他腿上,翻身时发梢扫过他的膝盖。手指总不安分,摸他喉结,描他下巴,像在研究什么稀世珍宝。
闻君鹤以前嫌烦,现在却控制不住地想:贺宁也会这样对周纪吗?
闻君鹤以前总觉得贺宁聒噪,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毫无营养的废话,明明是他最不屑一顾的垃圾时间。可偏偏每次贺宁窝在他身边嘀嘀咕咕时,他都会放下手里的文件,安静地听完。
贺宁有时候会突然连名带姓地喊他,非要他放下工作专心对视。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把全世界的星光都装进去了。
闻君鹤面上不耐烦,却总会不自觉地抬手,把贺宁翘起来的头发捋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