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令人遗憾的是那些回忆太多都是来自单方面,那人对蒋小帽的态度自始至终皆是如遇毒瘤般避之不及,蒋小帽即不明了自己心中这般狂热的爱火到底是因何而生,又无法探清青桥对自己的深恶痛绝究竟是源自何处。
深秋时节浅唐学校偌大的操场四周红枫叶满地,红枫树下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老师正在领着一群小学部的孩子们弯腰挑拣枫叶,每年秋季用枫叶制作书签是浅唐小学部几十年来的传统,红枫书签制作好之后孩子们会留一小部分自用,剩余则转送给家中亲朋或是外校好友。
蒋小帽初中时候才借着青家的社会关系转入浅唐中学,难免对窗外操场边上这一番热闹情形感到新奇,周叔同玉姨言语间倒是对此颇为熟悉,毕竟青桥曾在这所学校里从一名幼童成长为翩翩少年。
帽儿,你不可要嫌弃呦,袋子里是我弟弟阿乐拜托我转送给你的书签,那孩子在电视里看到你在国外比赛拿了第一高兴得连晚饭都没吃。同桌阿多回身从书包侧袋里掏出一沓装在纸袋里的枫叶书签。
那我就收下这份礼物,代我谢谢阿乐,阿多,你的胳膊这是怎么了?蒋小帽诧异地盯着阿多衣袖之下布满红色伤痕的手臂。
阿乐最近刚刚学会抽烟,那小子怕被爸爸发现就偷偷藏在房间里,结果可是把我害惨啦。阿多一脸稀松平常地同蒋小帽耸了耸肩,随后又轻叹一口气道:同学之间我最羡慕的就是帽儿你,每天没人在耳边唠叨吃饭加衣不许打游戏,考砸时没人责怪,任性时没人敢管,零花钱没有上限,吃喝玩乐随便,我们这些人中间唯有你拥有百分之百人生主权。
为什么会羡慕我?如果人生可以交换的话,我宁可是你。蒋小帽自纸袋之中取出一枚枫叶书签低头夹到数学课本里。
下午初中部在浅唐学校礼堂举行表彰大会,观众席上坐着黑压压一片穿着深色系制服的十三四岁的少年,钟校长站在一众师生前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发言,蒋小帽脖子上戴着于国际比赛上取得的奖牌与同样载誉归来的小伙伴们坐在观众席前排正中间,家长们脸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为自家儿女感到荣耀自豪的喜悦神色。
两小时的表彰大会结束之后校报记者带着摄影师前来采访,记者神情颇为紧张地举着话筒问蒋小帽:蒋同学你的家长很忙吗?我看其他学长学姐的父母都有来今天如此重要的表彰活动,蒋同学的家长却双双缺席蒋同学会觉得遗憾吗?
当然不会觉得遗憾,这么一丁点小事有什么可觉得遗憾?况且事实上并非我父母不肯参加学校里的表彰大会,相反是我自己主动要求父母不必在百忙之中额外抽时间出席,毕竟父母有父母的生意要忙,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各自追寻自己的理想,彼此尊重,互不干扰,有何不妥?蒋小帽粲然一笑反问道。
据说这次比赛的题目实属历届最难,蒋同学对此怎么看?记者同学抿抿干涸的唇角紧接着提出下一个问题。
还好,题目中规中矩,确实不简单,但也并非多难。蒋小帽眯了眯眼睛一边答话一边在心中暗自感慨:那些小儿科的题目算什么,明明青桥究竟为什么对我如此厌恶才是这世上最难解的习题。
周五蒋小帽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在学校附近的公车站捡了许多烟头,一回到家中便打开台灯故意拨弄散乱倒入新买回来的烟灰缸里,临近玉姨每晚过来招呼吃饭的时间,蒋小帽故意掏出打火机作老练状点燃一根香烟。
猫儿,难道你不要命了?你怎么可以背着我一次抽这么多烟呢?平日里一根两根也就罢了,抽这么多是会死人的呀!近来一直称呼蒋小帽为小姐的玉姨一着急便又直接唤出猫儿这个乳名。
抽死才好,我死了正好顺青桥的心。蒋小帽听到玉姨的丧气话赌气似的深深吸了一大口。
青桥,猫儿她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次性抽了几十根烟,我担心她出事,你回头如果方便的话帮我劝劝猫儿好不好,毕竟那孩子只肯听你的话,算是玉姨拜托你。玉姨果然一如蒋小帽所料转头便去给青桥打电话汇报。
两小时后附近烟草店的老板双手抱着一只大大的纸箱出现在居所门前,随行的还有周叔以及一位年纪五十岁左右的儒雅中年男子。
玉姐,这是青桥给小姐订的烟,青桥叮嘱你以后不必再管小姐吸烟,人生数载,不必拘泥,你且让小姐尽管敞开性子享受,随便吸尽情抽便是。周叔言毕烟草店老板便弯腰把硕大的纸箱放在地面打开包装,箱子中一排排花花绿绿的烟盒令人眼花缭乱,那人竟然狠心道把烟草店中的每一种香烟都集齐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