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谢雀知软磨硬泡起了作用,总之,谢燕行虽然一脸不情愿,跟谁欠了他钱一样,但终是上了她的雀知号。
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谢雀知心里只觉得辽阔又宁静,满腔乱麻似的思绪也被吹散了。
可能因为她心情太好了,此情此景,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之前无意中扫到的花花绿绿的小短剧封面——《第一章:回国》。
终于要回到中原了,她心中还有些隐隐的期待和主观的向往,她总觉得现代的生活节奏太快了,或许也有司空见惯的原因。
古代,一定比现代更慢,少年的春风得意、中年的满腔抱负、垂垂老矣时候的悠然闲适,都是谢雀知成为古风死忠粉的原因。
来到这里后,谢雀知没有失望,古时的交往不是冷冰冰的线上联系,而是面对面的真挚坦诚,哪怕是一个人的时候,也能放下纷乱思绪,静下心来去感受自然,是完全不一样的磁场感受。
所以她更加迫不及待想看到,全盛的中原是什么模样的。
身边贴过来一人,熟悉的脚步声稍微有些慌乱,谢雀知懒懒微阖着眼:“燕兄的晕船之症可好些了?”
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并未,怕吐您一船败人兴致,所以来吹吹风。”
那道目光停了一瞬便很快移开:“公主倒是寻了个好地方。只是,您被禁足于船上这方寸之地,竟还如此坐得住吗?”
谢雀知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船沿,哼起了某古风歌的旋律,五官舒展,脸上皆是惬意。
“被禁足的是明月公主,可不是我谢雀知。”
谢燕行:?
谢雀知终于愿意睁开眼,眼睫眨呀眨,冲着太公露出一个俏皮的笑:“我起的化名,好听吧?”
谢燕行蹙眉:“公主是打算金蝉脱壳?”
“燕兄还是那么足智多谋,甚懂我心啊。”谢雀知爽朗一笑,本想拍拍谢燕行肩膀,伸出的手却被面前那人下意识躲了过去,落了个空。
谢雀知五指悬在半空,尴尬地抓了把空气,便收回来,转而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以缓解僵硬的氛围。
面前这人嘴唇动了动,在谢燕行开口之前,谢雀知抢着说:“行了,自重自重,你看着是个少年人,说话也太老成迂腐了些,比我爸妈……我是说我父皇母后还要古板。真是无趣。”
说完,谢雀知觉得这种类型好像有点熟悉,她转过头,默默打量着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的少年太公,心中不免猜测:难不成这便是他们经常说的,少年感的爹?
不,真要论辈分,她面前这位当是少年感的祖宗才对。
眼看自己越想越歪,谢雀知晃晃脑袋,想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给甩出去,殊不知,她这样子,落在谢燕行眼里,有些傻。
都不像小锦鲤了,像一只蠢蠢的胖头鱼,谢燕行想。
平日里和谢燕行来往的,要么是他行走于阴暗中的幕僚,要么总是卑躬屈膝的下人,敢这么教训他,还当面说他无趣的,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谢燕行轻嗤一声,转过眼看向暗潮汹涌的海面,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没人说话的时候,甲板上的气氛就有些尴尬,谢雀知盯着自己的手指,余光瞟了眼谢燕行,正摸不准自己要不要再找个话题打破这莫名的沉默,谢燕行深吸了口气,倒是先于她开口了:“公主此行,有何打算?”
谢雀知:“验收燕兄的工作成果,顺道回家看看。”
谢燕行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自嘲地摇了摇头:“公主这是还不信我。”
谢雀知平静地回视他:“如果燕兄是我,你也会如此做的,彼此彼此吧。”
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装什么单纯无辜。谢雀知忍不住在内心吐槽。
谢燕行冷哼一声:“那不一定,臣可不会搞这些。”
谢雀知:“那你会如何呢?”
谢燕行调笑尽收,黑眸中寒光熠熠:“若臣是公主,便会挟持你的亲人,嘴上的承诺,到底不如切身的利益可靠。”
他声音不大,但字字咬得都很郑重,夹带着谢雀知初见他时的那股戾气,让谢雀知不由觉得,这才是这人本来的样子。
同时,她也清晰意识到一个事实,这一个月过去,她以为她与谢燕行已经算朋友了,看如今这情况,是她过于自信且自作多情。
她心里有些失落,不知是因为太公跟她想象中相去千里,还是自己这段时日半真半假的示好皆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连带着嘴角的笑意都淡了很多。
谢雀知身上华服缀了些蓝色的绸带,随风扬起了水波一样的弧度,但她周围的气氛却沉了下去,谢燕行感觉到了,却并不知道原因。
不过他也不好奇,主动捡起刚刚的话头继续聊:“公主既然要验收臣的收获,那臣也斗胆问一句,公主的承诺可还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