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峰听著三伯的话,觉得三伯和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比起来,现在確实有一种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感觉。
不过想想也是,这几年这么折腾下来,就算以前胆子再大,现在也得收敛起来了。
最要紧的是,三伯他不想让自己吃他以前吃过的亏。
不过不赚钱就没饭吃,从北大荒回来的知青,还没有安排工作,他这个靠著几包中华一盒象棋回来的傢伙,谁又能记得他?
不过依稀记得,年底的时候就会彻底放开返程的政策。
到时候,自己回到沪上,应该是分分钟的事情。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得给自己找一个赚钱的营生。
陈青峰上辈子靠著自己的打拼,也算是事业有成,后来生意出了问题惹了官司,出狱之后就一直住在国外,但那是因为他的亲人全都不在了,去哪儿都是一样的。想一想那几十年,其实有得也有失。
三伯虽然对目前的形势还看不清,但有一句话说的对。
倒腾粮票这件事儿確实不靠谱,毕竟前两年才刚刚重申了关於投机倒把的相关规定。
陈青峰脑海里想著谋生的事情,吃完饭之后,他和三伯一起收拾家当。
家里的贵重东西都被他们藏在了地板下的隔间里。
两个人打开之后,陈青峰看著里面的东西,三伯一件一件地拿出来,小心地擦乾净。
“这就是家谱,以后大概率是要传给你的!”
“家谱!当年抄家的时候,这东西居然还能留下来?”
“金银財宝可以丟,家谱可不能丟!”
“誒,三伯!这还有一台照相机呢,要不,我去给別人照相吧!”
“照相?”
“三伯,你说换粮票是投机倒把,那我给人家照相帮忙洗出来,人家给我点辛苦费那就是应该的了吧!”
三伯看著陈青峰,这些年他在监狱里面一直在观察外面的情况。出来之前他也知道了,政策上確实有了一些鬆动。但人老成精的三伯当然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一切就像报纸上说的那样,大家都在摸著石头过河,谁要是一脚踩错了,那就有可能栽个大跟头。
“阿峰!儂真想做生意吗?”
“嗯!我都想好了,从东北回来,上面不可能给我安排工作的,更何况我们两个,也永远不能拿一碗粥就当午餐了,人总要越活越好的!”
“別说这些大话,儂晓得怎么做生意吧?相机是自己的,但胶捲呢?洗一张照片的成本是多少?定价是多少?儂每天要帮別人拍多少张照片才能维持基本的生活?”
“啊……这个……”
“等儂先赚个一千块钱,再跟我说做生意的事情吧!”
三伯的意思是想让陈青峰知难而退。
这年头普通工人家庭的工资一个月也就30块钱。
1000块钱就等於是人家家三年不吃不喝的总收入。
不过让三伯意外的是,陈青峰好像对这个目標並不在意。
“好,儂讲的,1000就1000,等我把1000块钱拿回家,儂就教我怎么做生意,好吧!”
“哎……”
三伯无奈的嘆了口气,然后起身去洗碗了。
陈青峰则拿著手中的相机,看了又看,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年头要说什么生意最安全,恐怕没什么比拍照片更安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