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在外面买夜宵,杭时遥和裴屿在里面睡觉。”
“最后,也只有裴屿逃出来了。”
火光冲天,浓烟席卷了整片天空。
消防队来的时候,房子都要烧得变形了。
消防员把裴屿救了出来,满身伤痕,跟失了魂一样。
陆云澈问道:“杭时遥呢?”
“对不起,对不起……”
“我……”
陆云澈失声道:“别光说对不起,杭时遥呢?”
裴屿的眼镜里镜片早已破裂,要掉不掉地挂在鼻梁上,满是黑色尘土的脸上,嘴唇嚅嗫着,留下两行清泪。
“我问你,杭时遥呢?”
“杭时遥呢?”
“……对不起。”
裴屿被送往了医院,而陆云澈还在和消防员一起灭火。
直到天光乍泄,火才被完全扑灭,这座在平日里看起来高大又温馨的海景别墅,被烧出黑色的钢筋,蜷缩在海天相接的尽头,无声地呜咽。
灰烬里,什么也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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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上,陆云澈看着曾经鲜活又热烈的好友,变成了一张薄薄的黑白相片。
高考出分了,时遥。
你上了本科线,我们可以一起去s城上大学了。
你总说,你想要逃出杭家,靠自己创一番事业。
想和你说的话很多,可最后,陆云澈也只是献上了一束菊花。
杭猗抱着杭时遥的照片,一直没撒手。
曾经满嘴漂亮话哄他哥开心的小孩,在这一刻,双眼通红,什么也不说不出来。
他和裴屿打了一架,或者说,是裴屿单方面挨揍。
“没过多久,裴屿改名了。”
“他终于脱离了他妈的控制,像只叛逆的海鸥,去了一所很远的大学,没再和我联系。”
“没人知道那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裴屿一直对小猗心怀亏欠。”
陆云澈顿了顿,“但高考出分那天,裴屿醉酒后,他和我说,时遥是因为救他才没有逃出来的。”
太阳升得高高的,各处都照得亮晃晃的。一座座墓碑矗立着,渐渐离他们远去。柏树落下片斑驳的影子,悉悉索索的声音顺着凉风传来。
季年看着铁门上栖息的麻雀,警醒地望向他们,一蹦一跳地远离着他们这些入侵者,振翅飞向更远的天空,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世事弄人。
季年想安慰陆云澈,就像陆云澈经常做的那样,可是却不知如何开口。
陆云澈看向季年,淡然一笑,眼中有怀念,但更多的释然;“没事,这些年里,我早就想明白了。”
“如果时遥还在,他也不会希望我们永远沉湎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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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年就要去见陆云澈的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