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未亮,云昭便已起身,她站在窗门前,望着东方天际那一线微光。一想到回玄天宗,许多记忆都浮现在眼前。“主人!大家都准备好了!”寒翊穿戴整齐出现在门口。云昭收回思绪,转身时已换上坚定的神情,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大堂里,叶寒川和涂山玉已整装待发,叶寒川站在最前方,黑衣劲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形,见她下楼,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微微一动。云昭扬起一抹笑:“出发吧。”随着距离玄天宗越来越近,云昭的心情越来越低迷。晨雾弥漫的山路上,云昭与叶寒川并肩而行。“你在想什么?”叶寒川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云昭一怔,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攥紧了衣袖,指节都泛了白,她松开手,勉强笑道:“没什么,只是在想营救计划。”叶寒川侧目看她,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她的眉眼。“按照你所说,谢无尘被囚在玄天宗戒律堂。”叶寒川淡淡道,“那里有阵法守护,我们要想办法解开阵法。”云昭心头一紧:“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叶寒川转开视线,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玄天宗么,谁人不知?”不几日,他们就来到了玄天宗地界,这里的修士骤然增多,云昭等人为了不惹人耳目,选择了夜间行进。最后在一个夜间,终于赶到了玄天宗山脚下的清溪镇。这座小镇还如云昭记忆中繁华,云昭停在一家名为“栖霞居”的客栈前。客栈门楣上挂着的铜铃随风轻响,与一年前她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云昭带着众人走进客栈。掌柜还是那个佝偻老者,看见一众人主动问道:“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四间上房。”叶寒川抢一步递上钱两。“哎呀不巧,只剩一间上房和两间普通房了。”掌柜赔笑道,“近日玄天宗要办大典,来往修士多。”正说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交谈声。“听说神族余孽又出现了?”“可不是,玄天宗的掌门大发雷霆,说要在这次大典上当众处决那个谢无尘!”听到这几句话,云昭僵在原地。处决谢无尘!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玄霄子对自己的爱徒竟然都敢下狠手!“那就一间上房两间普通房,我们都要了!”云昭说道。拿到钥匙后,云昭踏上楼梯,木制的台阶发出熟悉的吱呀声。她停在二楼拐角处的那间房前。就是这间,她和寇小希曾同住的房间。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格外清脆。推开门,夕阳的余晖正透过窗棂斜斜地洒在床榻上,将木地板染成橘红色,云昭站在门口,恍惚间仿佛看见寇小希坐在床边正在等待自己回来。“云昭,你终于回来了!”幻影中的寇小希抬起头,笑容明媚如初。云昭眨了眨眼,幻象消散,只剩空荡荡的房间。窗外传来集市收摊的喧闹声,孩童的嬉笑,商贩的吆喝,一切都那么鲜活,又那么遥远。云昭坐在床沿,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成天早上唤醒她的姐妹,那个什么时候都站在她身边维护她。可在丹心阁里,当她暴露真实身份时,寇小希当时惊恐后退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刻在她心上。“神族?!”桑悦愤怒的声音犹在耳边,“你居然是神族余孽!你竟一直欺骗我!”想起桑悦,云昭眼眶泛红。那个总是温柔待她的师姐,在得知她身份后竟毫不犹豫地将剑刺入她胸口。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云昭这才发现自己在无意识地揪着衣襟,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滴落在手背上,滚烫得吓人。“怎么,想起什么伤心事了?”倚在靠椅上的涂山玉突然开口道。因为房间有限,所以今晚云昭和涂山玉住一间屋子。云昭拭去眼角的泪水,“只是想起以前在玄天宗的日子,有些感慨。”涂山玉静静看着她:“我知道那种感觉,因为自己的身份,任何人都可以得而诛之,他们全都用憎恶的眼神看着你。”云昭苦笑,不再掩饰:“其实我偶尔还是会梦见她们,有时我甚至会想,如果当初没有暴露身份,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涂山玉一声冷哼:“你那位师兄在知道你的身份,却依然为你挡下伤害,他才是你应该为之牵挂的。”云昭点头:“我知道的,只是这间房子让我想起她们而已。”涂山玉:“你知道就好,我们就要潜入玄天宗,你需要专注。”“你说得对。”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振作起来,“谢师兄还等着我们去救他。”云昭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块折叠的绢布递给涂山玉:“这是玄天宗的地图,我凭记忆画的。”涂山玉展开绢布,上面精细地标注了每一处岗哨和禁制,她惊讶地抬头:“你什么时候画的?”“路上。”云昭一路上都在思酌营救方案,而画出玄天宗的地形图是最基本的。“我觉得我们需要商讨下具体战术。”涂山玉说完就去隔壁叫来了叶寒川和寒翊。所有人围着地图展开了探讨。讙也加入到了其中,毕竟它也在那里生活过许久,知道一些更加隐蔽的地方。云昭根据讙的描述,将地图画的更加精准。“眼下还有更大的麻烦。”寒翊突然沉声道,眉宇间凝着一层忧色。叶寒川抬眸:“但说无妨。”“单是玄天宗尚可周旋,可这两日恰逢玄天宗大典”寒翊指尖轻叩桌面,声音渐低,“各宗门的高手齐聚于此,我们怕是”寒翊一改平日的踌躇满志,情绪低落起来。“未必。”叶寒川忽而轻笑,眼底闪过一丝锋芒,“人多眼杂,反倒容易浑水摸鱼。”云昭眸光微动:“你的意思是?”叶寒川掸了掸衣袖,唇角微扬:“看来,我们得改头换面了。”说着他看向涂山玉,“这个,我想涂山姑娘应该最拿手吧。”涂山玉一笑:“眼光真准。”:()万兽归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