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车门开了。
车后座那人依然没什么反应,他蜷缩成一团,头埋在双臂里,但剧烈起伏的胸口让她松了口气。
还在呼吸。
肥狗哼哼唧唧地去拱他的腿,爪子在他身上扒来扒去。
嘶啦—*—,
着急的肥狗扯破他的裤腿和衬衫,留下满是毛边与口水的破洞。
沈棣棠用力拍他的肩膀:“喂!!!醒醒!!!”
那人没什么反应,她的手碰到他脖颈,烫得吓人。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你没事吧?”她大力摇晃他的身体。
他原本紧缩的身体被她一推,歪倒过来,原本挡在脸前的双臂被拉开,
——沈棣棠猛地愣在原地。
那人双目紧闭,艰难地呼吸,整个人蜷缩着,宛如皱缩成一团的衬衫。
是愉琛。
美梦
愉琛陷入了漫长的混沌。
他久违地梦到母亲白芦,汽车的轰鸣声中,她的身体被高高地抛至空中,又重重地砸下来,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难以辨认。
下一秒,模糊的血肉变成苍白又破碎的遗体,毫无生气地散发着冰冷的白汽。
遗体旁,是紫色的、写满日语的香烟。
燃烧的香烟圈成圈,无限放大,重新变为呼啸而过的车轮,车轮碾过他的身体,他散落一地,胸骨刺穿心脏,没有血液,却流出五颜六色的颜料。
颜料绘出挂在空中的太阳,太阳猛然下坠,流星般地砸向他。他却被包裹在巨大的、坚硬的茧里,动弹不得。
融化我,烧毁我。
车轮又一次轰隆隆地驶过,碾在他顽固跳动的心脏上,哗的一声,撞倒江岸上岌岌可危的平衡石。厚厚的茧将他囚禁,又被当作石头堆砌起来,江风吹过,摇摇欲坠。
快逃啊,挣扎啊,破茧而出啊。
震耳欲聋的车轮声中,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拼命呼唤他。
他却将自己蜷缩得更紧些。
不。
我将长眠于茧内,直到倒塌,直到太阳化作流星,直到世界成为废墟。
太阳砸了下来。
那一瞬间,他渴望被碾碎。渴望注视着颠倒的大地与天空,就此化为齑粉。
然而,世界没有毁灭。
太阳没有摧枯拉朽的力量与温度,反而带来阵阵宜人舒适的风,——草莓味道的风。
他微微仰头,吻上温热的、虚无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