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所有的苦痛都降临在自己身上吧,希望她以后无灾无难健康快乐,希望她能长命百岁环游世界,但这世界果真如此残酷……他该不该折断她的翅膀,将她锁在身边日夜看护。
如果他真的舍得,如果他真能做到。
洛丽玛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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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一切消失时,人才能明白生命的意义。
再一次睁眼时看到的不是苍白的天花板,这是一片墨蓝的夜空,皓月当头却没有一颗星子。她赤身躺在芳草萋萋的原野上,成片的苍兰开了满坡,没有风,没有人。,只有那大的离谱的月亮和黑夜里的芬芳。
是在做梦。她这么想着坐了起来,黑色的长发顺着肩颈滑至胸前,顺着往下看去本该是被破了一个窟窿的大腿,但在那受伤的地方瑞恩看到的是一朵绽放的白玫瑰。似有所感一般,她垂下眼睑摸了摸同样受伤的右肩处,在那儿长着的是重瓣的名为洛丽玛丝的花朵。
多么奇怪的梦啊。她看着这片漫无边际的苍兰,无谓寒冷无谓温暖,在几个吐息间她缓缓站起了身,寸缕不着的伫立在这片花海中央。蓝色的眼眸映出月华的清冷,雪白的肌肤泛着病弱的美感,最后她用手臂堪堪环住胸部向前走去。虽然这是一个布满了她所有钟爱元素的美梦,但她依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穿过层层花海袭向自己,带着如河流般绵延的悲伤,在皓月之下。她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她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就看到了一个交界着土壤和鲜花的地方,那里有一把长椅,上面坐着一位黑帽白衫的男子,他身旁是个憨头憨脑没停过嘴皮子的小孩儿。瑞恩不喜欢话多的孩子,特别是话多的男孩儿,仿佛要把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想法全部倾诉给对方的那股烦人劲儿是她最讨厌的。
瑞恩听不见那两人讲了什么东西,因为她走至花海的尽头便不能再往前迈一步,就像是一道屏障隔开了两个世界。也许是天气,也许是一日三餐,她只能远远的看着,猜着。看着那白色衬衫的男人朝较远的地方抬了抬下巴,看着那男孩儿挥了挥手留下他一人跑远,看着他脱下帽子似轻叹一声般望向澄澈的天空,看着他藏于眸中的羡慕与哀思。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刻上了些许岁月的痕迹,在瑞恩渐渐瞪大的双眸中,他手腕处的蓝色链子泛出柔和的色彩。
“……你可以去任何地方,只要你先回来。”
“!”
利威尔?!
“怎么了?”
清冷平缓的声线从身旁传来,在这片昏暗的房间里透着些许疲惫及庆幸的模样。利威尔。这么在心里默念他名字的瑞恩转头便望进一片灰蓝的湖面,闪烁着烛火的微光。
“……我梦见你了。”她轻叹一声,随即伸出冰凉的手抚上男人的脸说道。
“你说过很多次。”利威尔边说着便握上她的手贴于脸庞。
“你,看起来不太好。”瑞恩皱起眉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冰凉的手背被他温暖着。
“现在?还是在梦里。”
“都是。”
他望着病床上刚刚醒来的姑娘,面色苍白,呼吸清浅,那双温润如玉的手何曾冰凉成这样。利威尔想着在那格外煎熬的两小时手术后,医生用见多不怪的语气吐出的话语,在短暂的沉默中默默握紧了这双逐渐回温的手,对上瑞恩十分担心的眼眸道:“医生说今晚你醒的过来就不会有危险,不然……”
“看来死神暂时还不稀罕我的命。”这么说着的她笑了几声,那双被体温捂热的手轻轻擦过利威尔的眼角,像是要拭去并不存在的泪水。明寐不定的烛光里,她放下那揉在利威尔眉心的手,在他安静地注视下问道:“他们呢?”
“索菲亚,亚当,奈德,塞西尔。”利威尔报出了那几位幸存者的名字,十位夜行组的成员,六人的性命被留在了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