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蜀州罢。”
俩人面前恰是蜿蜒的护城河,思卿靠上河畔石桥,朝下努努嘴:
“喏,水下有暗渠连贯八方,只要水性好,进出无阻。家主一脑门子事要照管,哪里耽搁得起。”
“这样么…”
当天,林烟湄驻足河边,愣神许久。
迟暮的晚霞映红河波之际,一乞儿往荣昌巷的小院内丢了枚鼓囊囊的荷包。
江晚璃拾起后,从里头倒出满满两捧碎银子,还有一张字条:
【暂别京理家事,请代阅杏榜瞒行踪,望姊海涵、切切珍重,暮春再会,惟愿无忧】
“有闲工夫兑金为银,都不肯回来与我商议…”
江晚璃对月兴叹:“也是学会以彼之道,还失彼身了。这般惩罚我么?”
小林:我也是本事啦
夷陵城柳絮斑驳,主路两旁衙役的刀柄闪烁着刺眼的寒芒。
林烟湄打马经过时,不安的心脏突突乱跳,街头商铺闭锁,怎一个行人都瞧不见?去岁途径此处,分明烟火喧嚣,远非如今这般肃杀寂寥之态。
“那是新进城的?”
不远处岔路口聚集着几个穿官袍的,听到马蹄声下意识朝林烟湄这边看。
有一小兵道:“北边来的,说是过路,估计不知情。”
“我怎么瞧着眼熟?嘿—骑马的娘子!”
人群里的青衣女大步流星跑至主路,冲着马匹唤:“留步!”
林烟湄动了动耳朵,狐疑回眸:“参…张参军?吁!”
好熟悉的面庞。
她赶忙勒马,往回走了两步,拱手一礼:“敢问城中是出事了吗?”
“是你啊。”参军略显意外地苦笑了声:“本该道声久违的,但时局不佳。说来,先前你姐姐帮过我,我还欠声谢。可惜…娘子快走吧,这不安全,我拦人为盘查,不过认出你没必要了。”
“青天白日的,怎么了?”林烟湄难掩好奇:“傀儡未清吗?”
“说来话长,”参军无力苦叹:“官府察觉傀儡扮鬼一事后,曾安生许久。乱子是年前突然起来的,最初后半夜闯宅劫人,后来白天就有身手好的贼上街掳掠青年,至今没抓全。”
听得情况,林烟湄锁紧了眉心。
先前的事端,她曾怀疑是林欣她们犯下的。那最近更肆无忌惮的匪乱,和她们有无关联呢?她心头骤然被强烈翻涌的恐慌填满,连带着脸色无意间难看好多。
参军见她不语,当她怕了,忙挥手打上她的马:
“赶路吧,就不该跟你说这些,离城后别讲出去,让别处百姓担忧不好!”
马儿吃痛,载着愣神的林烟湄“哒哒”跑起来,她无奈,只转身挥挥手:“珍重!”
待穿过南城门奔上西行官道,身侧的思卿再压不下疑窦:“少主方才变脸突然,不对劲啊。”
“没你事。”
林烟湄脑中回味着参军之言,根本控制不住天马行空的附会和揣度,情绪糟透了,她奋力甩几下马鞭,一骑绝尘:
“我们再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