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璃的脑门正好蹭过林烟湄的耳根,她已然发觉,那相碰之处,在缓缓升温。
小鬼这是…害羞?
至于么?
江晚璃匪夷蹙眉:“听到了?噫是何意?我又不曾诓你。”
“嘁…”
林烟湄似是不屑,把头扭去另一边,逡巡起城中热闹:“我饿,你来点实在的?甜言蜜语就跟天上的烟花似的,好是好,但只能维持一会儿,不如让我啃个月团垫垫肚子。”
话音落,江晚璃暗戳戳撇了嘴。
小鬼不解风情!
也罢,她日后慢慢引导,总有改观开窍之时——
思及此,她流转的眸光微怔,连呼吸都滞后半拍。
与林烟湄共度的日子,没有皇家的尔虞我诈,好似轻松太甚。以至于她心无挂碍,竟忘了刘素昔年的评断:
太女天生孱弱,恐难过两纪之关。
一纪十二载,她已二十有一。光阴匆匆,她的余生可还能容得下那许多“日后”么?
江晚璃心里没底,黯然失神的眸子下意识移向了不远处与楚岚并肩而坐的乐华身上。
这位随行医者的医术有限,终归不及刘素的本事。打从乐华南下与她汇合后,每天都来劝她别再赶路,赶紧寻个住所安顿下来,说是奔波在外日久,已让她的脉象变差好些。
加之,前几日安芷回信,道是刺客一案有了新眉目:
安清观那位被女童强行认亲的眼瞎老媪,的确是女童亲眷。老媪的聋哑眼盲皆是遭人毒害所致,此事虽过去数载,她仍心有忌惮,为护失而复得的孙女周全,说什么也不敢供出下毒者。
但老媪记得,自己是遭人毒手后被送到安清观的,之前一直与家人住在一处名为郫的小县城。七年前,她三岁的孙女被拐之时,城里好多家丢了年轻女眷,曾闹得人心惶惶。后来是身兼蜀州都督一职的宸王闻听此事,上书朝廷调来强干的知县,抓捕好些人,才平定了民心。
只不过,那些丢失的女眷,无一获救、也无有音讯。
传信的安芷认为,老媪的故乡八成是这伙贼寇起家的地方,七年前或是贼人聚集的关键时段。外人不知,那一年,太后江祎也曾突然病重,数月未曾亲临朝议。
安芷素来谨慎而敏感,怀疑此事兴发的时机不似巧合,可能埋藏着更深的、意指国祚的阴谋,便密奏一封呈送太后,请旨往蜀州查案去了。
有安芷追查刺客案,江晚璃倒是放心。
不过嘛,她之所以一刻不停地奔波,也是为防着老狐狸反手卖了她。若安芷将她的行踪暗中报给太后,朝廷寻她的追兵呼啦啦找来,她可就没法陪林烟湄闲云野鹤了。
“嘿!神游哪里呢?不请你的幸运神明吃个月团吗?再晚就要卖光啦!”
肚子饿到咕咕叫的林烟湄看不穿江晚璃在想什么,盯了人好久都没反应,无奈只好跳起来跑到人眼前晃。
江晚璃被小鬼虚晃的手指闹得眼晕,便手撑沙地缓缓站了起来,嗔笑道:“幼稚小鬼,自比神明是否骄傲过了头?想吃哪家的月团,方才可物色好了?”
“嘁,分明是你亲口说,遇见我是你三生有幸的。”
林烟湄俏皮地甩她个鬼脸,一溜烟冲向人流:“自然是哪家排队多,吃哪家咯!”
体力不济的江晚璃视线紧追前头跳脱的背影,在后慢悠悠地挪着碎步,忍不住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