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顿了一下,朝商什外走去。
护士离开以后,商什外自己摇着轮椅去了洗手间。
汹涌的水流声响起的时候,蒲因怔了怔,从病床上蹭下来,步子着急地跟了进去,连门都没敲——
不是说他尿频尿急又急着上厕所。
而是刚才他问商什外去不去尿尿,商什外不去,现在又要身残志坚地去厕所,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万一磕到了、折断了呢?
而且,他就这么无用,连扶人上厕所都不被需要?
蒲因情绪复杂地推门进去,很不礼貌地看见更不礼貌的一幕。虽然他看过好多次了,但在医院这种场合看见凶悍的商什外,还是猝不及防地脸红了。
寂静的空气里,蒲因重重地吞咽了下。
商什外斜倚在瓷砖墙上,收回东西的手顿了顿:
“想要?孕初期再忍忍吧。”
蒲因努力地咽下去一个“想”字,才想起来要质问商什外,但他气势已经弱了:
“……你就不知道找我帮忙吗?我又不是一无是处。”
商什外收好东西,浅浅笑了几息:
“没有一无是处。你再看下去,恐怕要用用你的手了。”
小蒲公英两天都没有跟教授好好说话,“嗯”“啊”“哦”三个字回答所有问题。
譬如商什外问他早上吃丰谷餐厅的外送好吗。
蒲因跟大爷似的坐在单人沙发上,翘着腿,视线黏在“贪吃食”上,只点头:
“嗯。”
商什外又跟服务员报菜名似的念了一串,问他够不够,蒲因手指一动,他的蛇因为吃太多跑不快而死掉了,便皱了皱眉:
“啊?”
商什外没有减少食物,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地说“吃不完的当加餐吧”,蒲因怀孕初期很容易饿,每顿饭比商什外多吃三分之一,他没吭声,是不拒绝的意思。
商什外又叫他不要玩游戏了,眼睛疼,蒲因忍住揉一揉干涩的眼睛的冲动:
“哦。”
诸如此类的对话是蒲因和商什外的常态,但出现的次数也不多,主要是商什外除了问他有什么需要和让他不要多吃、多喝、多玩手机,也没其他什么话了。
蒲因感到淡淡的失落和不尊重。
不是他非要想着法的作,他知道商什外很爱他,甚至是当小孩子一样宠、呵护,但没有这样的,乌鸦还知反哺,他对商什外……或者说商什外对他,无欲无求,蒲因觉得空。
不是那个的“无欲无求”。
是商什外不需要他。
即使只是普通朋友间的人际交往也是要有来有往的,你帮我的忙,我便也能替你做什么,这是一种隐形的彼此尊重,也是各自价值感的存在。是的,蒲因在商什外面前没有感受到自己的价值,也没有得到那种他形容不来的尊重。
——你爱我,是因为我值得。
蒲因想起来不知在哪里看过的这句话,对的,爱的发生前提不仅仅是荷尔蒙,还有“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