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一沉,她再次侧头睡了过去。
薛适见状,心头一沉,朝着一旁的陈朗吉发问,“刚醒的人怎得又晕了?”
“这还用问?自然是因为第一眼见到的人是你,又给气晕了呗。”
这话自然不真。
姜岁欢会睡过去,是因为陈朗吉判断她现在精气不足,不宜苏醒耗神,才施针封了她的神门穴与百会穴,让人继续安睡养气。
而这番揶揄的话音刚落,陈朗吉便被薛适扫来的那阵眼风给冻得打了个激灵,握着三棱针的手差点就要被他吓到大颤。
还好陈朗吉心理素质一贯强大,堪堪忍住,才没在姜岁欢身上多扎出几个血洞来。
“瞪什么,我这句话哪里有错?”
凶他是吧,那他就更不会如实告知了。
就让这个黑脸煞精继续自恼着吧。
陈朗吉恨恨的想。
待姜岁欢第三次睁眼,又是三日之后。
陈朗吉一会儿翻翻她的眼皮,一会儿看看她的舌苔,一会儿又搭着她的脉搏,将“望闻问切”这四个字在姜岁欢身上施展了个痛快。
薛适一共在一旁问了三遍“如何了“,陈朗吉都充耳不闻。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陈朗吉才坐回足圆凳上,提笔狂书,边写,嘴里头边自说自话的念叨着,“淤血还未全部散尽,这红花还得再用几日。”
红花?
姜岁欢耳尖,加之略通一些医理。很敏锐地察觉到了红花二字。
但她十分隐忍,没有当面问出心中所想,而是躺在床上一声不吭地抚着肚子,也不知是在独自思量什么。
雪影跟在姜岁欢身边伺候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她是一个心思细腻之人。
姜岁欢现下在想什么,她也能猜到几分,便开口安慰道,“表小姐莫要惊惶,大人之前说您有孕为假,那都是为了在国公爷处保下您性命的托辞。”
假的?
姜岁欢呼吸一窒,她以为自己会因这个消息而发毛发燥、嘶吼不耐,但此刻她却异常的平静。
平静到只剩茫然。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在得知假孕后的第一反应是会是失落?
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姜岁欢翻了个身,只留薄背对着众人,似是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不愿再与外头交流。
薛适抬手,屏退了屋内的所有人。
待关门声响过,姜岁欢身下的床榻一沉,男人半怜半哄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我与你的孩子,一定会有的。一定。”
血竭今日哭一哭,明日闹一闹的,不就……
“我与你的孩子,往后一定会有的。一定。”
薛适望着姜岁欢那孱弱的背脊与瘦到突起的肩胛骨,轸念狂起。
大病一场后,她瘦了太多。
罗裳下的筋骨几乎清晰可辨,背脊单薄到像那溪边不堪一折的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