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人瞧出他的意思,揶揄道:“你那么担心那位女同志,怎么不跟她一起去?又或者留下她?”
“……”是他不想留?明明是她非要走。
赵盛眼底眸光微暗,辨无可辨,也无处诉说心中的苦闷。
他其实从没想过离开家乡,更别说冒着被抓被关的风险去港市,他打拼到现在成为四级工,一切得来不易,让他全然放弃,说实话做不到。
赵盛心里放不下她,拿出一包烟递给中间人,语气多了无奈,“烦请你帮我多留意一下,如果有遣返的女同志记得跟我联系。”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遗憾的。
林亦依就是一根扎入他肺腑的一颗钉子,时常让他痛,让他难受。
伤口不会因为时间而愈合,只会越入越深,和他的心长在一起,让他怎么都忘不掉。
短暂相处的时间,那一点点回忆在赵盛脑海里愈来愈清晰,他甚至记得她使坏耍心眼的鬼精灵表情。
他也憎恶自己的超强记忆力。
春忙时节,赵家屯的人都忙着下地干活挣工分。
下了两场小雨,山里冒出各种野菜野菌。
王彩红因为二儿子赵盛的事憋了一肚子火,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中午抽空跑到镇上给他打电话,五次有四次都没人接。
一问厂里人就是跑长途货运去了。
明显就是嫌她这个亲娘唠叨。
让他相看对象就跟要他命一样。
王彩红越想越气,连骂好几句,以前家里有铁蛋,每月要多七块钱,现在就是雷打不动的五块养老钱。
再过两月,小儿子赵聪和小闺女赵丽丽也快要毕业了,有的事不得不早做打算。
琢磨半天,王彩红打定主意忙过这半个月就去城里找老二。
这边打着盘算,那边也是盘算。
田美惠下班以后又去了一趟钢铁厂,可惜不巧,赵盛还是不在厂里。
今天已经是第18天了,他怎么一直都没回来?
心里惦记着他,田美惠再也忍耐不住地去了运输队后勤办公室打听。
正是下班时间,坐办公室的人大多都是提前十几分钟就走了。
只有做会计的江红晴还在加班赶报表。
听见敲门声,抬头往门边看了一眼,看清是谁,江红晴脸色立时僵了一瞬,“你找谁?”
“同志,你好,请问一下这里是运输队后勤部吗?”
“有什么事?”
田美惠笑着往里走,“我想问一下,跑长途货运的赵盛同志什么时候会回厂?”
厂里的闲话,闹得人尽皆知,江红晴也瞧见过她,看她这么上赶着找赵盛,心里大为恼火。
“不知道。”
见她这么冷淡,田美惠又从包里抓出几颗糖,“同志,麻烦你帮帮忙,你就稍微跟我透露一点成吗?”
江红晴扫了一眼桌面,抬手打掉几颗糖,直接变脸,“职工工作任务怎么可能对外乱说。
这里是办公室办公的地方,不是你相看的场所。
没事请你立刻出去。”
田美惠被她一唬,心里也不得劲,不吃就不吃,用得着把糖全丢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