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微的话被万千霜与李巽风的呼喊掩盖,就连崔无焕都被惊到了,下意识伸手想去捞,但是捞了个空。
秦天纵静静立于原地,与周遭的兵荒马乱格格不入。
太熟悉了。
半夜失眠时,偷偷溜出去买梅子酒;无聊冗长的家宴上,去集市买八卦锁带给自己解闷;自己练功受伤时,急匆匆地去药斗子翻找膏药……
放心,我去去就回。
秦天纵懂季月槐的意思。
他也知道,季月槐不舍得再让自己伤心了。
秦天纵不再有所顾忌,他阖上双目,丹田的灵气如潮涌浪奔般灌入,嗡鸣的金色气旋于刀身环绕。
他缓缓睁开眼。
季月槐龇牙咧嘴地揉着震得发麻的胳膊肘,刚歪歪斜斜地跪坐起身,就又被天女散花般落下的碎片砸了个眼冒金星。
季月槐用袖子遮住脸,左躲右躲了一会儿,终于等碎片都落完了,坑底回归寂静。
他扯出嘴里的破布。
“哈哈哈……好痛。”
痛是真的痛,但高兴也是真的高兴。
季月槐颠了颠手里已破破烂烂的捆绳,唇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崔无焕真是够大手笔的。
这不是一般的捆绳,而是被灵力洗涤过的上乘货,价值千金。方才手腕被缚住的刹那,他便知晓自己捡着了天大的便宜。
往后仰的那一瞬,季月槐食指尖轻点捆绳,丝丝缕缕的灵力涓流而入,在绳结处游走。他使了些巧劲,绳结便有了灵性般自解开来。
接着,季月槐猛地一挥手,将捆绳抽向黑不见底的灯坑,他则是借着这股反冲之力凌空翻身,才免于七窍流血昏迷不醒的下场。
坐在地上又缓了缓神,季月槐才勉强看清自己所处的境地。
什么都没有,就是堆积如山的青玉碎片,还有同样堆积如山的——
怨气。
季月槐腰间的铃铛大动,声音又急促又刺耳,逼得他不得不用手捂住,以免自己被弄到耳鸣。
黏腻湿热的液体从指间滑落,季月槐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满手的划伤。
不过,怨气重也是应该的,饱受蒙骗的魂魄被摔得分崩离析,又被镇压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多年,怎能不心生怨恨呢?
怪不得白道微不敢自己处理,都要吩咐下人,肯定是怕被这滔天的怨气反噬。
但,季月槐不怕。
大家都是同路人。
他静下心来,感受着周身呼啸成风的阴冷怨念。
果然,没过多久,季月槐就发现了,这些怨气虽重,但丝毫没有要侵害自己的意思,反而包裹着他的身体,盘旋着想要往上走,挣扎着想要出去。
季月槐摸了摸脚下的碎片,他轻声说:“马上。”
马上就好。
嗯?
季月槐的脑中忽然浮现出模模糊糊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