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杏知道了,想活命的话,无论如何自己不能撒手。坚持住,她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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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行不高,妄念却大。”秦天纵冷声评价,“一刀就能劈碎了它。”
“先别出手,小杏在呢。”季月槐忧心忡忡,“别伤着她。”
“知道。”秦天纵拍拍季月槐的手背,“我听你的。”
人面鸮。季月槐认得此鸟。
古书上有云,此鸟厌恶为鸟身,欲为人却非人。它们潜伏山林废庙之间,以秀美之貌引人注意,再以温言软语迷惑行人,哄人采树叶为食。若连请吃七顿,便意味着愿意和它成为家人。
但,怎可能如字面所说,单纯地成为家人呢。
人面鸮贪婪而狡黠,它们觊觎的,是路人的皮囊和命数。它们想彻彻底底取而代之,也就是——夺舍。
“咔嚓。”
鸡棚子外传来脚步声。
小杏与人面鸮齐齐扭头,瞧见来人样貌时,她眼睛一亮:是小季哥哥来了。
“小杏,吃不下就别吃了。”季月槐笑盈盈地朝她招手,“我们回家,好不好?”
像是溺水之人忽然抓住浮木般,小杏眼底忽的燃起希望的光,她拼命地点头,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她悄悄觑着人面鸮的脸色,只觉腿脚阵阵发软,竟连站起来逃走的力气都没有。
人面鸮正端立在她面前,像披了皮的人在俯身凝视着她。小杏被这团浓黑的阴影笼罩住,整个人像陷进了沼泽中,动弹不得。
“咯咯……”
人面鸮垂下头,鸟喙触碰到她的发顶,动作轻柔得诡异,像是在亲昵地抚慰小杏。
背着光看,这鸟怪的脸还真的有三分像人,但那双空洞的黑眼睛却透着非人的僵硬,像一池子死水,映出小杏的恐惧与无助。
小杏心里发毛。
她知道,这是“朋友”在催促她继续吃,不要停。
吃完这顿,我们就能变成……一家人了。
小杏的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耳熟的话。
不好!
虎子他方才已经吃完了,且吃的干干净净,难道他现在……
小杏眼泪唰的又下来了,她哭哭啼啼地往嘴里塞树叶,心里不停祈祷弟弟不要有事儿。
就在此刻,季月槐缓步上前。他的神色柔和,双手背在身后,看上去并没有攻击的意图。
那人面鸮身子不动,猛地扭头,发出一阵“咯咯”的怪声,声音细而尖,仿佛骨头被掰碎的声音。
接着,它猛地张开双翼,暗红的宽大羽翼隔断了小杏与季月槐。油腻腻的羽毛根根分明,泛着古怪的光泽,小杏闻着扑鼻而来的土腥气,不由得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