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沉默,可不能如此轻易地做出决断,万事切记不可冲动,而景元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嘴角满是笑意。
“你,不问问自己的事吗?”
他闭上了眼睛,估摸着我好像是咂摸过来了,因此准备安心睡了,我替他掖了掖之前医助送来的被子。
“我没什么好问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潜意识使然,口没遮拦地便是这句话。
即使如此,景元仍旧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像是在给自己讲解那般。
“一方面,我已见过你施展那样的力量,所以假使我此前的谋划有一子落空,那么便需要仰赖你来补救,罗浮绝不能沦陷。兵行险招,无往不利,就得做多手准备。”
“其次,我希望你尽所能够隐于幕后,不被牵扯。这一次危机,我们不仅仅追求‘平安度过’,而是需要由此契机与星穹列车建立盟约,你一旦出手,就会打破原本维系着的平衡。”
“简言之,我现在需要的是星穹列车的丹恒。”他居然闭着眼苦笑了一下,“而不是你……”
哇,好直接。
“没事,您多虑了。”我带着心虚和安慰性的想法笑了笑,坦白道,“我实在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景元一条一条地解释得很清楚,莫不成是怕我多思,然而无论事实如何,我是更信“镜流”所说的——即便景元不有意指派我,我也不想过多深入众人命运的交集。
没有人清楚蝴蝶效应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因果孽业。
早说过了,我很保守的。
其实我觉得他对着我说话,却像是对着另一个人,这我可以理解,但不知该作何反应,又无法细细分说。
“将军难得这么直白。”我最后尴尬地补了一句,“今时不同往日。”
“……是吗?”
很轻的声音。
每每我以为他要休息了,偏偏他还非努力着继续说下去:“最后一句话。”
快睡吧,我想说。
“去太卜司。”他对我吩咐道。
猫说让我往东,我哪里敢往西。
总之我希望这真的是最后一句话了,他再这样说下去,我的大脑处理器得爆炸了。
难怪大家都怕将军魔阴身。
每天都要承受这么大的信息量,还要把所有埋好草蛇灰线的按序揭露出来,能不快超载了嘛!
我已经收拾收拾好心情,准备乖乖去太卜司等待命运的裁决,但这边青镞也携着白露和青雀端着药碗回来了。
景元倒是立即闭了眼睛,一秒入睡,只留下我寻思着干脆往后退半步给大家让出表演的空间。
可白露和青雀霎时在我面前抱作一团,就非常形象地指着我身侧尖叫道:
“有背后灵,那里有背后灵啊!”
罗浮杂俎素材说来就来。
我侧目一瞧,看得很真切,那一个飘渺的影子出现在了景元的肩侧,朦胧、模糊、空寂,像是流淌着的固体坚冰,逐渐地化作温暖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