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这也是他始终等待的结局,但他不可避免地一直死死盯着浴桶,看着血色越来越深,有粘腻的血块慢慢浮到水面。
千沢的头正靠着他的胸口,那里一下一下鼓动得很用力。
那是剧烈的生,剧烈的,面临近在咫尺的死亡的恐慌。
随着脱力,少女慢慢顺着下滑,他下意识托住了千沢的头。
“…下雨了…?”
地牢里怎么会有雨。
但是还是有不断的,湿热的水珠砸在千沢脸上,砸得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
她抬眼就看见一双滚烫的眼,砸落一滴水珠到她眼里,她痛得闭眼,耳边又响起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好像在悲鸣。
好迷茫,又好像隐约明白了什么。
痛苦弥漫在这地牢里,而痛苦的究竟是她逐渐没入死亡的意识,还是身后这鼓动剧烈的心脏?她靠着他心跳如鼓的胸腔,迟钝地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无所谓死亡。
她觉得消除羂索,父母也安全后死去也无所谓,但是——她死好像对于他不是解脱。
死亡对于此时的她只是像秋日卷过的冷风,而对于旁人,死亡似乎真切地显示着其本质的恐怖含义。
他希望她活着,又认为她应该以死谢罪。
她不在意,但,她好像迟了些才感知到另一种死亡的气息,正从身后少年痛苦鼓动着的胸腔中蔓延开来。
要杀死曾经的友人,杀死救下你的人,杀死把脖颈放在你手心里的人。
你在想什么…千沢的直觉抵达了终点。
“杰,你会死的哦…”
无头无尾的一句话,但是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在等到夏油杰的回应前千沢都努力在最后保持着意识。
平静走向死亡的少女,和扼住少女脖子不断落泪的少年。
滚烫的眼下了一场热雨淋在少女冰凉的脸上。
声音也含糊在喉头。
“我知道…”
如你所愿。
那、
“不要愧疚…”
少女最后的眸光仿佛穿越了空气中浮沉的飞灰,到了时间线最终展现出的末路。
“…我不、”
夏油杰一下顿住,千沢已经没有了声息。
啊…
“…我不——”
不什么。
莫名的茫然击中了夏油杰,他浑身发着冷,只有脸上的泪还是温热的。
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绞痛得厉害,痛得他弯下腰努力蜷着身体,手还是坚持抓着要没入血水里的少女。
说到一半的话像被削了一半的木刺扎入胸腔,又像一颗猝然的子弹,此时痛得厉害。
少女睁着的空洞的绿眼好像望到了未来的尽头。
那是经年又经年,腐坏又腐坏,子弹有如倒刺逆行生长,生生不息,在某一日贯穿他的心脏,他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