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李齐光的一股力气像是一下子散了,他呼吸急促地喘了两口气,才是维持了风度,道:“好,你若有什么事,便叫麦黄来喊我。”
禾衣点了头:“嗯。”
李齐光最后又看了一眼禾衣,便转身走了,他走得极慢,好一会儿身影才从禾衣视线里消失。
而原先守在门口的麦黄早就跑得没了影了。
禾衣慢慢的将视线又转回赵霁云身上,她本就不是心肠冷硬之人,如今看着赵霁云,更不能狠下心肠了。
他为了拆散她和李齐光的情谊,竟是能做成这般,叫人又气又恼又茫然,连恨都在这样浓烈偏执的手段下变得无力。
赵霁云见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自己身上,戾气渐渐消散下去,黑眸莹莹,禾衣再次挣了挣,他依旧不肯放,双臂将她箍紧了。
禾衣也垂目,安静了会儿,轻声:“你方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赵霁云抬眸笑:“假的。”
禾衣:“……”她一下抬头又拧眉看过去。
赵霁云笑了一下,慢声道:“我这样不择手段、没有道德、霸道狠辣,冷血无情的人怎么可能把唯一一颗保命药给李齐光?当然是骗他的。”
禾衣静静看着他,柔声再问:“是真的吗?”
赵霁云偏过头,只给禾衣半边隽美清雅的脸,神色淡淡的,但耳朵却渐渐红了,他微微蹙了眉,却依然否认,“我难道是疯子吗?”
禾衣比谁都清楚他究竟是不是疯子,瞧着温柔隽雅,行事却奇诡。
她再不问第三次,垂下了眼,安静下来。
赵霁云也不吭声,却偏回头打量禾衣,她眼睫浓长,他看不清她半点神色。
过了许久后,禾衣才是抬起头来,她看向赵霁云的眼神复杂,一些茫然,一些无奈,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的声音有几分轻,“我现在心里还是有李齐光,你从前做过的那些事,我很难忘掉,我即便被你强要着在你身边,或许也很难爱上你。我给不了你你想要的感情,或许待在一起就只是互相折磨,很难幸福快乐,这样的两个人绑在一起有什么意义呢?我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我。”
何况你有婚约。
但这话禾衣不会说出来,她与赵霁云之间的事,婚约影响并不大,就算没有婚约,她依然是那样的想法。
赵霁云平静的眸底又染上红,却温柔一笑,声音沙哑,“我偏要与你绑在一起,偏要与你互相折磨,我是疯子,我就喜爱这般,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我要怎么选择,谁也劝阻不了,你还有何话要讲?”
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禾衣抿了下唇,眉头蹙着,看他一眼后,又低下了头。
赵霁云呼吸放缓了一些,但他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禾衣再吭声,没有听到她提他与公主的婚约一事。
他眸光闪烁,又放软了身体,虚弱地倚靠在禾衣脖颈里,轻喃:“昨夜里睡得不好,腰酸背疼,伤口又流血了,宝儿,你先给我处理伤口,好不好?”
说罢,他稍稍松开了一些紧按着禾衣的手,禾衣缩回手,看到掌心里果真又印上了些血,她低声说:“你先给我解开锁,我出去打些温水。”
赵霁云垂目,听着她婉柔的语气,这回没有拒绝,拿出钥匙,插进她脚踝上的镯子中的锁扣里,啪嗒一声,链子便滑了下去。
禾衣推了一把他的胸口,赵霁云没有立即松开,她只好抬头看他一眼,他又盯着她看了会儿,才是松开手。
等他一松开手,禾衣便穿上鞋子,起身往外去。
厨房里,麦黄正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熬粥,听到动静回头,见是禾衣便立刻站直了身子,“娘子,方才……”她指了指外面隔壁的方向,又指了指屋子的方向。
禾衣什么都没说,只叫她再炒几个鸡蛋,便用热水兑了冷水往屋里回。
赵霁云一直垂目坐着等着,见她回来,不自觉又挺直了背,目光朝她看过去。
禾衣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春凳上,便低头给他拆纱布,再是用温水清理血迹,上药,最后又包上干净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