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的瞬间,听筒里传来的是一声低沉话语,带着惯有的冷冷的质感。“云小姐。”云昭我这手机的手指微微停顿,她刚压下去的那点烦躁又冒了点头。回答的声音平铺直叙得像是在念药材的名字。“嗯。”本来就烦,这时候顾淮舟还打电话过来凑什么热闹?“下个月十五,记着。”他的语气平铺直叙,却自带不容置喙的命令意味。仿佛在提醒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公事,全然不提电话那头可能还没睡醒的人。云昭握着手机的手指又顿了顿。昨夜被热搜搅得混乱的心绪尚未平复,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水一浇,倒奇异地冷静下来。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依旧是惯有的清冷,像山涧里终年不化的积雪。“我知道。不会迟到。”简单的六个字,没有多余的情绪,听不出丝毫波澜。电话那头的顾氏集团顶层办公室里,顾淮舟指尖夹着的钢笔猛地一顿。墨汁在文件上洇开一个小小的黑点。他抬眼看向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面赫然是几张放大的照片。正是云昭与周瑾枫在餐厅门口告别的画面。照片拍得不算清晰,傍晚的暮色给画面蒙了层灰蓝滤镜。可在顾淮舟眼里,每一个细节都刺眼得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照片里,云昭站在巷口对周瑾枫摆手,侧脸的轮廓在路灯下柔和得不像话。周瑾枫微微倾着身,目光胶着在她身上,那姿态亲昵得像是在说什么体己话。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告别,却被他解读出无数暧昧的意味,仿佛空气里都飘着旁人插不进的亲昵气场。“知道就好。”顾淮舟的声音沉了沉,尾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我还以为,你最近忙着和周大影帝吃饭,早就把正事抛到脑后了。”这话里的阴阳怪气像根细针,精准地刺在了云昭的神经上。她本就因为热搜的事心烦意乱,此刻被顾淮舟这么一搅和,心头的火气瞬间窜了上来。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声音却依旧平稳,只是那平稳里裹着淬了毒的冰碴。“顾总日理万机,倒是还有闲情逸致关心别人的饭桌上有什么。”“是公司的项目不够多,还是顾总的眼睛太闲?”顾淮舟握着手机的指节骤然收紧,骨白的颜色泛着冷光。他能想象出云昭此刻的神情。多半是微微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似冷淡,眼底却藏着几分讥诮。这副模样总能轻易挑起他的怒火,偏又让他无可奈何。“我只是提醒你,别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耽误了该做的事。”他强压下心头的躁意,语气冷得像要冻伤人。“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让我等。”“顾总放心。”云昭的声音里终于染上了一丝明显的嘲弄。“比起某些只会盯着别人行踪的人,我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倒是顾总,与其关心我的社交圈,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体内的毒。”“万一哪天情绪太激动,提前发作了,我可未必能及时赶到。”这话像是一把软刀子,精准地戳中了顾淮舟的软肋。他体内的毒本就棘手,全靠云昭每月十五的施针才能压制。她这话无异于在说“你能不能活,还得看我心情。”顾淮舟气得胸口发闷,却找不到反驳的话。他死死盯着屏幕上周瑾枫那张温和的笑脸,只觉得碍眼到了极点。这个周瑾枫,不过是个戏子,凭什么能让云昭露出那样放松的神情?凭什么能和她单独吃饭两个小时?“你——”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听筒里却传来【嘟嘟】的忙音。云昭竟然直接挂了他的电话!顾淮舟猛地将手机砸在桌面上,沉闷的响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像是在无声地控诉主人的怒火。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何叶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他刚要开口汇报工作,抬眼就对上了顾淮舟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要将整个办公室冻结。何叶心里咯噔一下,多年的职业素养让他瞬间做出反应。他飞快地扫了一眼桌面,看到倒扣的手机和屏幕上尚未关闭的照片,立刻明白了什么。“顾总……”何叶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这份是城南地块的竞标方案,您看……”顾淮舟抬眼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冷得像冰,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何叶立刻识趣地闭了嘴,心里飞速盘算着脱身的理由。“方案放着吧。”顾淮舟的声音沙哑,透着一股被惹恼后的疲惫。“我现在没心情看,你先出去。”“好的,顾总。”何叶如蒙大赦,轻手轻脚地将文件放在桌角,转身快步退出了办公室。关门时甚至特意放轻了动作,生怕惊扰了里面那位正在气头上的大老板。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顾淮舟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沙发那边却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起初只是低低的气音,到后来渐渐忍不住,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傅云骁瘫在沙发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生理性泪水,笑得肩膀都在抖。“哈哈哈哈……我说老顾,你刚才那语气,啧啧,酸得我牙都快掉了。”顾淮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周身的气压更低了。“滚出去。”“别啊……”傅云骁好不容易止住笑,坐直身体,挑了挑眉。“我这不是看你被气到了,来给你顺顺气嘛。说真的,你刚才那通电话,活像个抓不到媳妇注意力的怨夫。”“找死?”顾淮舟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看着脸色黑如锅底的顾淮舟,傅云骁识趣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惊!乡下来的真千金是医门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