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志……”陈晏喃喃道,“是了,他这种胸无大志的废物,根本不配坐上那个位置。”
陈景看着执迷不悟的陈晏,轻轻地叹了口气。
“二皇兄就不想知道自己最终的命运吗?”
陈晏反问:“不过是一死,有什么好问的?”
“你的母亲和族人,你也毫不关心吗?”
“只会拖我后腿的废物罢了,与我何干?”陈晏脸上露出狰狞之色,“若我是孔氏的儿子,局面定不会是如今这般!”
“既然如此,我便不瞒二皇兄了。”陈景不紧不慢地宣读着睿帝的旨意,“玫妃王氏,贬为庶人,鸩杀。王府男子十六以上者皆绞;女子无论老幼,没入奴籍。”
陈晏脸上的肌肉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随后凝固成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的微笑。
那双死水一般的眼睛里没有震惊,没有哀恸,只有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
“呵……”一声短促的冷笑响起,他低着头,哆哆嗦嗦道,“也好,也好。”
“成王败寇,自古皆然。他们享受了我们母子给他们带来的泼天富贵,自然也要承担随之而来的倾覆之祸……凡事总要有牺牲。”
他缓缓地、极其费力地挪动了一下身体,随后脖颈微微扬起,努力维持着自己作为皇子的仪态。
“我是要杀父皇,但并非不敬重他。恰恰相反,多年来父皇在我心中,始终如巍峨山岳般令人仰望。”
“可他却被孔氏和陈昊蒙蔽了双眼!南月需要的,是一个真正的舵手,是一个铁腕的君主,去开疆拓土,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而不该在陈昊那个废物的手中沉沦!
“陈昊凭什么坐上那个位置?”陈晏的指甲刺入掌心,“就因为他是嫡长子?天大的笑话!”
“所以,你做了很多事。”陈景垂着眼看他。
陈晏冷笑了一声。
“彼时,你初来乍到,陈昊对你本有意亲近,是我,利用萧风,在逍遥阁离间了你们。”
“一点点流言与栽赃,再加一点点的催波助澜,看着你们这对‘兄友弟恭’的蠢货拔刀相向,实在是愉快极了。”
“围猎那日,是我遣人射杀了父皇心尖上的白鹿,将罪名嫁祸于你。”
“至于仓廪亏空的错漏,我早已知晓内情,才特意借户部之手将文书递到你案头。”
陈晏盯着阴影里的人影,眼底翻涌着不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可你运气总是那么好。”
陈景沉默地听着陈晏一件件细数此前他对自己的构陷,耐心地等他全部说完之后,缓缓开了口。
“那萧家呢?”他问,“萧家出事,也是你的手笔吧。”
陈晏没想到他会忽然提起萧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随后,他嗤笑了一声。
“是了,差点忘了你那姘头。”
听到“姘头”两个字,陈景的眉心不悦地一皱。
陈晏身体前倾,脸上露出炫耀般的残忍,铁链划破他的手踝脚踝,露出狰狞的皮肉,他却浑然不觉。
“我伪造密旨,诬陷黄全训练私兵。黄全无子,他那不争气的侄子黄阳羽,被我抓住了把柄扣在京中,本想利用他威胁黄全攀咬萧成毅,可黄全宁可看黄兴为惨死在他眼前,也不肯背叛萧成毅。”
陈晏啧啧摇头:“真是可惜了,差一点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萧家忠心耿耿,一心为国为民,这么多年从未参与朝廷纷争。”陈景看着陈晏的目光里隐隐含着怒火,“他们得罪你什么了?”
“他们或许是忠心吧。”陈晏耸了耸肩,“但萧成毅功高震主,父皇岂能留他?若非父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又怎会未曾受到任何责罚?说起来,我变成如今这幅样子,最应该感谢的是父皇的教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