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些东丘刺客。
兰绬生起的火堆可以让任悠找到她,自然也能让其他人发现她的踪迹。
二人双目逐渐适应了黑暗,视力也随之渐渐恢复,他们的速度因而快了许多。然而,没行进多久,这条原本用于隐蔽身形的沟壑便到了尽头。
“上!”任悠喝道。
“太高了!”兰绬皱眉。
“踩着我。”
时间紧迫,不容犹豫,兰绬一个利落的翻身,稳稳地踩上了任悠的肩膀,借力攀爬而上。任悠退了几步,助跑后高高跃起,在升至最高点的瞬间精准地抓住了她及时递来的手。
兰绬将他拉上来,二人的手紧紧交握。
不知在黑夜中跌跌撞撞跑了多久,直到四周万籁俱寂,他们才敢停下脚步,稍微喘口气。
周围暂时安全了下来,任悠终于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兰绬本能地去搀扶,入手却是一片温热。
是血。
任悠不知何时受了伤,可他却一直忍着,一声都没吭。
兰绬眉头紧皱,连忙矮下身子查看他的伤势。
“你怎么样?”她焦急地问道。
任悠摇了摇头:“没有大碍。”
和上次一样,追杀者在箭头上涂了砂棘,为了保护兰绬,任悠暗中替她挡了几箭。
不过,任悠说的没有大碍却并不是在安慰她。
他体质特殊,对毒有特殊的耐受力,中箭的疼痛与他往日的训练与惩罚相比更是不值一提。只不过由于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现在有些体力不支。
“你中了这么多箭,为何不说?”看着他这幅样子,兰绬心急如焚,“你上次带的解毒药粉还有剩吗?”
任悠向她投去了安抚的眼神:“这些毒奈何不了我。”
兰绬的动作一顿,看着自己掌心的黑色血液,反应过来了些什么。
任悠的伤口大多集中在背部,处理起来颇为棘手,身上的衣物更是成了阻碍。见状,兰绬催促道:“你先把衣服脱下来,这样才好处理伤口。”
任悠闻言,抬起双手抓住衣领,却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看起来似乎有几分为难。
兰绬只当他是不好意思,出言安慰道:“别担心,往日在军中我也会帮同袍处理伤口,这没什么。”
彼时,东丘的改革已经过了许多年,女子从军早不是什么稀罕事,事态紧急,兰绬也顾不上再遮掩。
任悠低下头没有答话,随后一把褪下了自己的上衣。
兰绬的瞳孔蓦然睁大,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了任悠犹豫的缘由。
顺着白皙的脖颈向下,他的身上布满了狰狞的红痕。那些痕迹像是皮鞭抽打,又似带刺荆棘划过,凌乱。交错。此外,细小的血点遍布他的躯体,创口还未愈合,透着新鲜的血色,一看便知是新伤。
与这些古怪的伤痕相比,此刻,他的箭伤看起来是如此寻常。
兰绬沉默了下去,全神贯注地为他处理伤口。任悠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十分配合。